陈疏白哑口无言,但怎么想都觉得浑身不得劲,昨天他还带人去抢钥匙,好小丑的行为。
时霜昨日见过武镇安,承平帝好像很信任他,估摸着也是看他这个样子还怪老实的,谁能想到就是这个老实人,是先帝的后手呢?
“武统领,你们有多少人?”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先帝给太后留的后手,能是简单的吗?看这样子,剩下的人可能也在某些地方做大做强呢。
果不其然,武镇安尴尬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他们也没想过点灯的下一任主子会是当今陛下的人,但凡是丞相那个乱臣贼子,他们都没啥负担,他们这些人可没那些家国大义,这年头活命都难,那些东西轮不到他们去想,他们被先帝带走的时候,本来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没那些道德感。
“小时太傅,俺可以给你一份名单。”他正了正神色,“太傅和将军也大可以放心,效忠先帝是因为俺们能活下来全靠他给了口饭吃,他驾崩之前只叮嘱了俺们看信物,其他的俺们都不认的,你们拿了信物点了灯,往后就是俺们的主子,便就是当今,俺们也是不认的。”
时霜好险一口唾沫呛死自己,她看了看门外,还好现在是在偏殿,这话若是让顾平生或者承平帝听见,大家还活不活了?
不过听他这么说,先帝估计也没料到太后会把令牌弄没,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诈尸。
她无奈,“武统领,这话快别说了,我是昭胤储君的老师,自然还是当今陛下的臣子,你们认我,便也要认当今和储君的。”
陈疏白抱着胳膊凉凉地说:“我看你是想让我们死啊。”
“没有没有。”武镇安脸涨得通红,“俺就是想表个态。”
时霜瞪了陈疏白一眼,冲武镇安安抚地笑:“他闹脾气,别管他,你先把名单给我吧,然后你可以传信儿,能来的明日晚间东宫见,直接来就行,我对你们另有安排,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武镇安拿出名单后,纵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愣住了。
只有三十人,可这三十人涵盖了御史台、六部......甚至远在边疆的陈家军里还有个副将是他们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觑了陈疏白一眼,陈疏白本来不耐烦的神色一顿,走上前来拿过那张纸,看完后面色凝重。
他问武镇安,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武统领,若今日这里站着的是丞相,边疆那位副将会怎么做?”
武镇安没说话,但他抱歉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疏白嘲讽地笑了笑:“你们当真不拿将士和百姓当人,京城政变,边疆也要跟着遭殃,我是该夸你们忠君还是夸你们为民呢?”
要说他们做什么了也并没有,但他只要一想这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代价是他和所有人都没办法承担的大,就忍不住气上心头。
时霜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没事的陈疏白,蚍蜉难以撼树,他们这群人有用也要看是谁来用,我们不是成功了吗?便就是没成功,我也不会让大家出事的,放轻松。”
她一直有planB,她这种从底层爬出来的人,做事从来不敢全盘压注。倘若令牌里的钥匙没拿到也不要紧,她早就说过,若是听不懂道理,她也可以懂些拳脚,她不懂没关系,陈疏白和他阿父懂啊。
她和他是一体的。
到那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她是不会让这些人找上丞相的,芸娘也不行,这东西和人若不是她的,毁了便是。
风雅斋一楼一阵骚动,时霜的思绪回笼,她和陈疏白解释,“这些人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多多少少会些武,况且各部盘枝错节,他们都是在里面能说得上话的人,那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什么知道吗?”
“什么?”他问。
时霜勾唇,“抄家。”
... ...
户部尚书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房庆林贪污腐化,乱政专权,同乱臣贼子文华明牵扯不清,锦衣卫奉命抓捕抄没财产,男丁全部入刑部大牢,女眷押解进锦衣卫诏狱等候发落。”
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秦探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碧水在一旁监督,她现在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她家小姐特意安排的,没办法,不放心啊,怕这些人刚上任把握不好尺度,秦探是她家小姐千挑万选出来的,足够聪明,且武功又高,这种人适合做老大,武镇安太老实,不适合做锦衣卫的指挥使,但又不能放陈家的暗卫进去,思来想去只能她先来顶上。
“秦大人,女眷就由属下带来的人负责搜身就行。”碧水冲他抱拳,对着后面招手,十几个女娘走了出来。
她们太傅府的碧字暗卫全部充公,进了锦衣卫,她家小姐的意思是说,锦衣卫是负责抄家流放的,不能只有男子,对女眷不公平,她们互相监督,如此便不会有滥用职权的事发生。
秦探也理解,他们毕竟是先帝留下的,时太傅用起来小心点是没错的,他颔首,“碧水姑娘不必客气,日后我们是要共事的。”
“秦大人喊属下碧水便好,我家小姐说了,属下入了锦衣卫,便就是锦衣卫的人,属下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大人喊名字才合规矩。”
碧水一板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秦探嘴角抽了抽,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时太傅派她来了,这姑娘,正得发邪。
他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喊:“动作都快些,还有很多家等着我们呢!”
一夜之间,京城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新建立的锦衣卫抄到家门口,他们从早抄到第二天凌晨,夜晚更是举着火把四处跑,离被抄家官员近的府上,可以清楚听见周围各种求饶哭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