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是干爹还是汪直,哪一边他都开罪不起,还不如逃之夭夭,把他发配广西、他正好回一趟老家。
他和汪直小万一家,他老家还是有人的。
一朝天子未必只要一朝臣,风水总是轮流转的,今日唱罢我登场。等过上三五年,看看形势如何,他再想着怎么个翻身法。
“我的镯子给汪直砸了?这是他给你的?”
覃力摸了摸万筝手腕上的新镯子,一个用力,小万立刻抽了回去。
“干什么你?你不会也要砸了吧?”她骂道,“你俩是不是有病,我看你们不想砸东西,就是想砸我。”
“他砸那是他有病,我的脑子可好的很。”
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个镯子来,不是玉的、却是金的。上面五颜六色镶着红宝石、蓝宝石,还有祖母绿。
“这个送你,算是哥哥我给你添的嫁妆。”
万筝接过来看了看:“西洋的?”
“上头的宝石是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带回来的。”
“呦,那可不便宜。”
“关键是金的砸不坏,我不信汪直这厮能给这镯子熔了。”覃力叮嘱,“你别跟他说是我送的,省的他天天醋反盈天的,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万筝走到窗外,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送我就送我,说什么添妆,你那是送我么,你那是送我未来的夫婿。”
好像我这人只是个嫁妆盒子,暂且用来摆一摆的。
覃力似笑非笑:“你要不是非要到贵妃这岁数才嫁人吧,我此去广西多则七八年,少则三五年,等我回来、你不会还待字闺中?”
“那又怎样,我姐夫姐姐又不是养不起我这张嘴,养我到一百岁也不成问题。”
覃力一贯是巧舌如簧的,此时却有些难以启齿。他也不知道,小万到底是真的没有觉察到,还是装的。
“那个……”
他挠挠头,算了、还是放弃了。
不仅废物命长,不管闲事的也命长。
*
回京之后,汪直立刻就将覃力提到了西厂的监狱。
他先去瞅了一眼杨家父子,杨泰还好,杨晔因为在汪直面前嘴硬,给弹了一曲琵琶,现在算是生不如死了。
覃力虽然不是东厂的人,但诏狱也没少去,四处参观一下,果然是浑身发凉。
“我要是不听你的,你是不是真要把我弄过来这边弹一弹?”
汪直让人打开一间牢房,示意他进去。
“真进啊?”
“你以为你真是来这儿到此一游的?”
汪直给他一脚踹进去:“好好呆两天吧,做戏也得做全套,你不是还想给尚铭当亲儿子么。”
覃力叹气:“给我来点儿酒菜,我有话同你说。”
牢里别的没有,酒还是不少的。
四荤四素八个菜,就差一旁配两个吹拉弹唱的了。
“过两个月就打发你去广西,路上也不必担心,尚铭还不至于如此卸磨杀驴,必然会给你安排妥帖了。”汪直又说,“到了那边,你再替我办几件事。”
覃力简直无语了。
“我说汪直,你也不能就指着我一个人糟践吧。”
他掰着指头说,“这次我多少也算帮了你一个大忙,让你西厂轻轻松松就压过了东厂,不然你以为东厂是吃素的,我要硬和你扛,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念着我的好就算了,怎么还见天使唤人呢?
——求人?你自己说说、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