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长卿:“谁?”
闻唳站住脚,说道:“把你的法力收了。”
楼长卿:“哦。”
随后,那道声音消失在耳畔,闻唳方才抬步,继续往前走。
珠子里,楼长卿闲来无事,周身空旷一片,又没榻躺,也没消遣的小玩意,只好打坐,隔着下巴仰首。
上面,是外面的情形,梦琴晚特地开的。
他看见闻唳还继续在大街上走着,不由狐疑。
找什么人要找到这儿来?
闻唳穿过人声鼎沸的大街,而面前,是一处破旧的牌匾,破旧的府邸,明明开在大街附近,偏偏又在偏僻的角落,平时应当也没多少人注意。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凄凄冷风,萧条枯叶。
与外面的大街截然不同。
“少主,您又来见老朽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闻唳刚进入时落入耳中。
猛地一声狂风呼啸,身后的门轰然关上。
闻唳一身艳丽红袍,衣角被吹的簌簌作响,一双清眸毫无情绪,平淡开口:“安叔,我来拿东西。”
一位老朽拄着拐杖,步履蹒跚,满头白发,脸上满是苍老的褶皱纹路。
“您的三魂,终于全了,老朽真为少主欢喜。”被称为安叔的老人抚摸着自己那浓密的白胡子,笑得格外慈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闻唳点了点头:“所以,我来寻您。”
安叔轻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他眯着眼睛笑道:“既然如此,少主要的东西,老朽早已炼化好了,并且已经备好了,一直以来,只等少爷来取。”
他将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置,随后,周身泛起金光,满脸欣慰的望着闻唳:“您如今的模样,一溪夫人见了,定会欣慰。”
“嗯。”闻唳点了点头,抿唇望着老朽:“多谢安叔,为我保管这么多年。”
安叔摇了摇头:“能逃过那日死劫,便已是幸运,老朽并不后悔当日抉择。”
他的身体几乎透明,要被金光吞噬。
闻唳不知如何说,他一向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最后,他抬眼,抬手,朝他躬身行了一礼。
安叔慌忙,连忙摆手:“使不得啊少主,这……”
闻唳打断他,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却又满怀真挚:“安叔,您救我火海,又不惜以自身修为替我炼化此物,我无以为报,这一礼,是您当收的。”
安叔叹了口气,在消失的最后一刻,落下了最后一声无奈的叹息:“您啊……”
金光褪去,而原地叮当一声脆响,似乎掉下来什么东西。
闻唳走过去,俯下身,从那稀疏的草中捡起一只金簪。
金光奕奕,做工精细。
“你来此,是为了这只金簪?”楼长卿又开始动用传音。
闻唳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金簪,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看够了,他收起金簪。
楼长卿没有收回传音,一直在等着闻唳的回答,不知为何,他感觉闻唳在那几刻沉默里,似乎很悲伤。
“这是我生母的遗物。”闻唳神色平静,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楼长卿:“那你们刚刚说的炼化是?”
闻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带着点难得的请求:“别问…”
楼长卿意识到自己戳到了哪儿的痛处了,连忙摆手:“不问不问,我不问。”
他连忙收起传音,珠子里,他几乎竖一下子跳了起来,来回踱步两下,拍了两下自己的嘴,最后扶了扶额。
闻唳没有回应,他四周看了看,难得瞧出有些情绪低落,原地站了良久,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往那冷漠模样,转身离开这里。
赤色的衣角如火焰一般燎过苦草,刚踏出府邸的那一刻,府邸突然消失了,好像是被一阵风给吹散了似的。
闻唳的面前,依旧是那热闹喧嚣的大街,叫卖声,欢笑声,无不快乐,富有生机。
闻唳不打算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回到白玉京,正打算施法,突然一顿。
他蓦然回首,看见上空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突然出现,随后如烟花一般炸开。
那是白玉京特殊的信号法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为的就是让周边靠着近的神仙及时赶到。
敬仙殿上,太清帝君依旧高坐上位。
文杳缓步走了进来。
“帝君,您找我?”她的脸上有些憔悴,看向太清帝君的眼里多了几分幽怨。
太清帝君开口:“吾好几日没见四神君了,你可知他们现在如何?”
文杳深吸了一口气:“据我所知,东宿神君有任在身,西宿神君就不多说了,北宿神君最近不知怎么要下界装个神医,治病救人去了。”
“至于南宿神君,他的踪迹,更加多变,不过他们四人去处,帝君不是更清楚,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太清帝君笑道:“吾,昨夜梦回。”
文杳:“帝君想说,他四人踪迹并非如此?”
太清帝君扶着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文仙子近来憔悴不少,不如歇息几日?不然梦族长知了,还有吾虐待她的徒儿。”
文杳皱起眉,好像并没有为了几日的假期而欢喜,罢了,她走出敬仙殿,顺手取下腰间的笔刀。
“有人去寻了师父?”她喃喃一句。
笔刀画阵,凭空显现。
她发了一封放假书信到了藏书阁,碧衣如洗,踏入阵中。
敬仙殿上,太清帝君凭栏远眺,目睹了全部过程,他的衣服太白了,白的与敬仙殿的墙壁几乎融合在了一起。
他长长叹了口气,垂下眸。
“有些人,有些事,都已浮出水面。”
可惜,他只能看着,默默看着。
出不了手去改变什么,就像五百年前一样,即便知晓所有,也依旧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