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江自然也听懂了。
只见她蛾眉轻挑,唇角漾笑,整个人清清灵灵温温柔柔地回问了一句:“烟雨江南吗?”
沈盛看着她,点头称是。
谢湘江便温顺地俯身施礼,笑语嫣然柔声道:“想我大周,铁马秋风冀北,杏花烟雨江南。西有黄沙落日,东有瀚海烟波,四处皆江山锦绣,我心安处,处处皆可以种牡丹花。民女在此谢过沈庄主盛情相邀!”
沈盛端庄君子,拱手施礼道:“谢姑娘灵心慧质,沈某人唐突了。”
谢湘江施礼,款款而去。
众人看着谢湘江清俊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荫叶海,唐智荫不由出声调侃沈盛:“沈兄弟慧眼识英,当真是向阳花木近水楼台。”
沈盛心平气和不羞不怒,只淡淡一笑:“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谢姑娘被出安平侯府,如此惊才绝艳之技,在下一时妄念贪求。”
他这坦荡荡地说出心思,众人反倒无话可说。这谢湘江移花接木种牡丹的惊天之技,他们哪一个牡丹世家不生妄念贪求?
如沈盛这般光明磊落,倒也令人佩服。
清平王爷摇摇头,轻轻地运笔蘸墨,边在画纸上晕染勾勒,一边低头笑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谢姑娘也说了,我心安处,处处皆可以种牡丹。看来想要人家跟着你们种牡丹,还是花点心思,得到人家的心嘛!”
众家主目目相对。花点心思,得到人家的心?
月轮西去,深夜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
谢湘江已然穿过小桥,离开了牡丹苑,进入通向自己青砖小院的小路。
小路两旁是细密的修竹。
突然一个趔趄,谢湘江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牵引,重重地跌在一个冷硬的怀抱里。
一条孔武有力的臂膀横在她的脖子上,略微阻滞她的呼吸。
一个伟岸高大的男人,低下头,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
依然是低哑,但是极其有磁性的声音。
“谢姑娘,四处皆江山锦绣,但求有我心安处?”
苏枭这话一出,谢湘江反倒冷静了。
她也没有挣扎,任凭被那男人硬箍在肩臂之间,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她的身形松懈下来。然后脸不红心不跳,清清淡淡地问了苏枭一句戳心窝子的话。
“拜托,你一条胳膊,挟持着我不累吗?”
苏枭一怔,一时竟无言以对。
谢湘江侧首看他,正好看到他脸上的刀疤从他高耸的鼻梁横斜到脸颊。而他的气息,带着强悍的隐忍的侵略的架势与味道,从他那深邃的眉宇之间徐徐流转。
他不改动作,反笑了笑,贴近谢湘江的耳朵戏语:“难道谢姑娘,被人用两条胳膊挟持过?”
谢湘江道:“是啊,难道不应该是两条胳膊,将女人困在墙角吗?”反正后世,霸道总裁都是这么干的是吧?
苏枭想象了一下那场景,不由失笑,他真的非常想要,低头狠狠地咬这个小女人一口。
被人挟持,还口出不逊嘲笑他少了一条胳膊?
这女人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吗!
苏枭挨蹭着谢湘江的脸,感受她清凉滑腻的肌肤,还有她轻微若无的悸动,他柔声调笑着威胁:“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吗?就是要先下手为强,所有牡丹世家想要的,我都要抢!”
“也包括我吗?”
“对,也包括你。”
“那以苏先生之见,我这手种花做菜的手艺,能价值几何?”
“那要看我的对手,能开价几何。”
谢湘江微微一笑,突然伸口,狠狠地咬住了男人的胳膊!狠命地死命地,恶狠狠咬牙切齿地一直咬、一直咬!
苏枭吃痛,厉声道:“松口!”
谢湘江狠狠用力,不咬下一整口肉来誓不罢休!
苏枭其实不是没有处置甩开这小人儿的手段,但是那一瞬间痛彻心扉的疼,让他猛地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回忆。
也是这么疼,也是这么狠的!
不,是比这个更疼、更狠的!
相比那时候的痛苦绝望万箭穿心,眼前这小女人嗜血冲动的报复,不过小巫见大巫。
苏枭凑在谢湘江的唇旁,切齿警告:“你是要我咬住你的嘴,才肯松开?”
谢湘江一怔,猛地松口,跳出了他的禁锢。
苏枭浑不在意地甩甩袖子抽抽嘴角:“想要咬人,你该再练练牙口。”
谢湘江叉着腰、昂着头看着苏枭看似淡定实则因为疼痛变得苍白的脸:“我不管你因何而来,从此我的东西,你休想买!”
谢湘江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苏枭懒洋洋的声音:“不,你厨房那碗面,已经被我二两银子,买下来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