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的病还没好,乱跑什么?”
本难得讷讷地嗫嚅了唇,却只结巴地吐出了一个“我”。
没了后文。
“你去摘果子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去干嘛。”塔莎恍然大悟,“你不会以为我把你扔下,自己走了吧。”
“我才不是这么卑劣的人。”她大声嚷嚷道。
但是,如果不是他晚上割断延长了马儿的缰绳,还为她的马摘了果子,她真的很有可能把他扔在这里不管。
本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态度:“我知道了。”
“快吃。”塔莎急匆匆地催促他,伸手的那刻,手臂上红艳艳的糜烂伤口措不及防地展现,她看到本紧盯的目光,愣怔地顺着看过去,“不小心摔的,看起来严重其实还好。”
本默默地接过了她手上的果子。视线沿着她的手臂往下,紧盯她手腕处的红印记。
塔莎继续解释:“谁能想到这些果子生在那么高的地方。我本来想着在地上捡几个就算了,没想到经历了昨晚的风吹雨打,那些果子全都掉在地上烂成一滩水,所以我只能踩在马背上摘果子。”
她自己边说边啃着烂糊糊的果子,凯泽站在一边垂涎欲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塔莎才递了一个过去。
“坏孩子,明明在那个树荫底下吃草已经吃饱了嘛,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她轻轻地点了点马儿靓丽的毛发,“等找到怀特先生,再带你吃好的草料。”
“你在看这个?”塔莎终于发现本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手腕,她戏谑地勾唇,皮笑肉不笑,“你咬的哦~”
累了一天,她的动作有些沉重起来,需要扯着马背上的绳子拽紧,才有上马的惯性。
与此同时,她没忘记比自己更虚弱的本,她伸出援手,“来吧。”
本还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病体没痊愈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脸颊透着干燥粗糙的红色。
他耳尖微动,迟迟才接收到她的信息。径直朝她过来,忽视了她伸出的援手,身手矫捷地上了马。
塔莎的手空在一边,她扬着嘴角甩了甩手,“出发!”
—
吃饱喝足的凯泽驮着两人也精神抖擞,完全不像熬了一夜的塔莎,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左右歪倒,最后也不知道靠在了哪里,一歪头就睡着了。
本半包围地攥着缰绳,感觉到前面的塔莎在大幅度倒来倒去,他蜷了蜷指尖,算是犹豫,又有一股冲动,让他脱手于缰绳,手臂在前面环绕住了塔莎的肩膀,稳稳地托住了塔莎的上半身。
男人的发丝正飘逸在鼻尖,却没有他平时遇见的那些油腻腻的男人身上的油烟味。
虽然经过了沼泽的冲刷,在泥土里翻腾挣扎过,内里依旧飘溢出馨香温暖。
真奇怪。
本这样想,手臂却不自觉地扶稳了塔莎摇摇晃晃的身体。
毛茸茸的牛皮纸摊在马背上,一路为他们指明方向,直到面前一派繁荣的庄园与图像里的城堡庄园重合。
来不及叫醒塔莎,恰好出来散步的爱登一眼就捕捉到了与这温馨可爱的庄园格格不入的一马二人。
“本?塔莎?你们怎么这么狼狈,掉泥潭里了?”他语气调侃,两条小短腿却是翻腾地很快的。
只听到几声摩擦草地的擦声,他就矗立到了马的侧面。
他二话不说地展开双臂:“来,把她给我吧。”
本愣了愣,然后一声不吭地松开了扶着塔莎肩膀的掌心,歪歪斜斜的躯体措不及防地往下倒,落到了爱登的怀抱。
“唔……”塔莎伤口的擦伤重上加重,痛得她生不如死地睁开眼,拂开了爱登的手,“我自己走吧。”
“你的肩膀受伤了!我帮你上药吧。”爱登热心地在后面喊。
塔莎摇摇晃晃地继续走:“不用了,谢谢您。”
本不自觉地跟着下了马,就要循着她的足迹一起过去,却被爱登抓住了手臂:“把马牵好啊,我不会驯马。”
本盯着塔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应了答。
爱登也随意地朝着塔莎那边看过去,然后抽抽鼻子,“哎呀,我现在鼻子不太灵,你们的身上铁定是一股臭味。不行!霍尔德公爵夫人不喜欢一身臭味的人冲进去。”
“我得去拦下她。”爱登自言自语。
然后命令本说:“拴好马以后呆在这里,不要随随便便冲进去!”
另一边,塔莎一踏入城堡看到女仆的那一刻,就像是在外的游人回了家,渴水的鱼儿入了海洋,得心应手地招呼女仆给自己拿新衣服,拿药品箱。
“我需要紫色宽松的落地长裙,还有消毒药水和纱布……”
“你犯什么傻。”爱登没有听全,只是从背后看塔莎那个诡异挺立的姿态就感觉到不对劲。
塔莎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周身的糟糕样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穿着优雅礼服的端庄淑女了。
她连忙捂嘴小声道:“我一定是鬼上身了……啊啊啊啊啊——”
“你给我出来。”爱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把她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