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圣殿暂时没有动静。”身着轻甲的士兵垂首汇报。
猎猎长风卷起埃尔西长长的衣摆,望远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后他缓缓放下手臂,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忧虑。
“所有护卫全部被撤走了,有问题。”
刚做完汇报的士兵立刻跪地请命:“属下愿意前往探查。”
“不必。”埃尔西手指一转,将望远镜挂回腰间,顺手摸了一把被红绳挂着的小巧琉璃瓶,其中晃荡的红色液体在黑暗中隐隐泛着红光。
他望向远处笼罩在微弱光亮下的庞大建筑物,眼眸冷沉。
“加快行进速度。”
稍作休整的队伍立刻动身,前排骑兵开路,机械炮车的车轮碾碎石块,扬起阵阵飞沙。
在目标将近时,埃尔西耳尖微动,忽地抬手,队伍霎时静止。
“出来。”
闪着寒光的枪管直指一面半塌的石墙废墟,一时间所有人将武器对准了一个方向,神情戒备。
空气异常安静,当众人以为会长大人过度紧张判断失误时,石墙后缓缓冒出一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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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黑色纱帘的护心殿浸在一片昏沉的黑暗中,明亮的灯盏早已被全部撤下,换作散发着暧昧红光的血晶装饰物。
沉重的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身形颀长的男人大步流星闯入殿内,将手中拎着的人扔在地上,脸上满是压抑的怒意。
“你是觉得留一个小鬼在半路等着也算遵守约定吗?”
摔了一个结结实实屁股墩的贝吉哀嚎一声,迅速溜到洛斯白腿边抱住自家老大的大腿,急声控诉道:
“白,这家伙根本不听人话,我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他还是一副欠他几条命的样子,这一路我可是没少受苦!”
洛斯白假装没有看到贝吉在眼角抹口水的动作,怜爱地揉乱少年的头发,垂眼看向男人红蓝混杂的眼眸,弯唇笑道:
“你是担心我受伤还是担心我大开杀戒?”
那双颜色紊乱的眼闪烁几瞬,下一刻迅速回归沉静的蓝,埃尔西偏开目光:“自然都有。”
见对方回答得还算诚实,洛斯白坦然道:“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当然,并不是没有杀人,该杀的已经杀了。”
埃尔西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望着形容慵懒的人许久才沉声开口:“维克托三世呢?”
洛斯白打了个哈欠,语调平淡,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在地牢,懒得讲了,你自己去审,给我留个活口就行。”
埃尔西深深看了他片刻,转身去了地牢。
几日前的圣殿上下绝想不到圣殿也有如此热闹的一天。
圣殿教众、人类、吸血鬼齐聚一堂。
他们甚至没有预料到会是吸血鬼先杀了过来,前几日可谓是乱作一团,本就因教皇置之不理而焦躁的圣骑士团轻易便被悄无声息潜入的吸血鬼刺杀殆尽。
当人类军团到来时,绝望的圣殿教众不是没有妄想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可惜妄想终归是妄想,人类军团并不比吸血鬼温柔多少。
圣殿如今是众矢之的,教众们认了命,但人类军团和吸血鬼军团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微妙了。
埃尔西带来的队伍中大部分是身体素质较强的吸血鬼猎人,他们谨遵会长大人的命令,努力说服自己,现在的吸血鬼是暂时的盟友,可职业本能依旧让他们控制不住往吸血鬼身上瞧。
吸血鬼们自然也不好过,他们对猎人又恨又怕,如今数量上也不占优势,若不是这些猎人只瞪着眼盯着他们看,没有一人掏枪,他们险些以为又要被围剿。
但双方都有一些沉不住气的,偶尔难免爆发冲突,不过大家不敢违反命令,只能靠嘴皮子输出。
输出的话题总离不开“我家亲王大人和你家会长关系非同一般,劝你们客气点”,以及“我家会长大人是在监视你家亲王,劝你们安分点”。
当然,洛斯白和埃尔西并不知晓这些,离开前一晚两人在圣殿最高建筑的顶层,一人晃着酒杯,一人翘腿闲坐,一旁还有神情戒备的路德。
埃尔西放下撸起的袖管,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迅速愈合,瞥了眼一脸享受地抿着他血液的吸血鬼,埃尔西有些心痒地轻咳一声,不咸不淡地寻找话题:“你这是打算将圣殿当做新居所吗?”
圣殿上下的布置都换成了吸血鬼喜好的样子,刚踏入圣殿时他甚至有一瞬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吸血鬼们似乎已经将圣殿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略微有些醉意的洛斯白晃了晃脑袋,语气里搀着几分嫌弃之意:“这破地方也就宽敞这一个优点,再怎么改造也有一股难闻的气息,你们人类城邦若是想要就留着吧。”
他还真看不上圣殿这地方,再如何豪华都比不上他自己的城堡。
看出吸血鬼有离开的打算,埃尔西收起散漫的表情,问起正事:
“事件始末我已经差不多了解,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维克托一世和三世,毕竟城邦居民也需要一个结果。”
对此洛斯白早就做好了打算,他眯着醉蒙蒙的眼睛,吐字含糊:
“我选择走陆路会血族禁地,到时会将维克托一世和三世游街示众,你跟你们元首商量好,现在已经可以向所有人公开始末真相,如果他不同意,让他亲自来找我谈。”
路德扶住醉到身形摇晃的人,洛斯白顺势在对方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朝埃尔西说道:“维克托三世我要带走,一世你随意处置,哦对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圣殿其他人我也要带走。”
埃尔西闻言微微蹙起眉:“你将他们带走做什么?”
“哼……”洛斯白忽地睁开双眼,胳膊伸得笔直,直指遥远的某个方向,大着舌头,“他们毁了我的家,我让他们重新给我造,要造大城堡……”
看得出人是真的醉了,埃尔西压着嘴角想将漂亮青年在空中指指点点的手拉下来,却被另一个男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