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半年来……
不对,在医院的时候亲过。
应该是一个月来……
也不对,那天摘葡萄的时候,他偷亲过。
不管怎样,总之,这就是两人这么长时间来第一个正大光明的亲吻。
贺北时乐开了花,捂着自己的脸颊,感受那比云朵还要柔软的触感。
去医院的路上,他在前面骑自行车,想到身后有人抓着他的衣服,迎着烈日骄阳和微风,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探望病人还是要正式一点的,他们进附近的小店买了箱牛奶,又买了些水果,他全权代劳提在手上。
那日一家人团聚的场面他不在,病房外,元星指着里面低声介绍,道:“那两个就是多米的爸妈,赵哥和颜绣姐,你要是不想打招呼,待会点个头就行。”
“好的!”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医院到处充斥着消毒水味,走廊上的光不太明亮,左右两侧的白瓷砖有些泛黄。
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输液瓶高高悬挂在铁架上,一滴一滴的往血管里流。
对面床铺住进了一个新的患者,也是摔伤,和赵爷爷年纪差不多,两人正讨论着病情。
还没走近,赵爷爷先察觉,抬起头,眉眼间染上了喜色,道:“你们来啦,快坐快坐,我住院多亏了你俩照顾,还带什么东西,旭和,快接过来。”
坐在床侧的一个男人放下水果刀,起身走过来,看向贺北时时眼中流露出疑惑。
这疑惑不光是因为不认识,更多的是因为对方捂的极为严实的装扮。
刚准备开口说自己是元星的朋友,贺北时一扭头,瞧见赵爷爷给儿子使眼色,道:“就是那个……小元在河边捡着的男人。”
这么一提醒,男人立刻惶然大悟,目光中充满了关爱。
伸手道:“你好,贺先生是吧,我听爸和多米提过你,多亏你和元星这些时日的帮衬。”
元星笑了笑,继而道:“我也算是赵爷爷带大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赵旭和哈哈一笑,道:“你小子会说话,难怪我家老头天天惦记你,来,咱们出去说点事。”
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对方一伸手,把他准男朋友拐走了。
贺北时张了张嘴巴,无处申诉。
医院里没什么趣事,来个什么人都要被围观一番。
隔壁床那大爷看上去也六七十了,他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没到老少都认识的程度,但被人盯着还是有些不自在。
跟赵爷爷打了个招呼,一个人背对着病床走到窗边啃苹果去了。
这里是二楼,视野开阔,他一来,就看到了站在草坪旁的元星。
刚想挥手找存在感,忽然看到赵旭和勾上了星星的肩。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他老毛病发作,醋劲一上来,也不管二人实际上还有亲缘关系,愤愤的把苹果拍在窗台上,转身朝外走。
医院来来往往很多人,从病房出来后,赵旭和找了个楼后的阴凉地,打算和这个小六岁的侄子长谈一番。
“在望海待了好几年,也没听说你找对象,怎么想的?”
总有长辈爱催婚,没想到赵旭和才三十多岁也这样。
元星蹙眉,不太乐意道:“没怎么想。”
察觉到他的抵触,赵旭和道:“哥不是催你,是有人来找我问,我看人家条件不错,就想探探你的口风。”
他笑了一声,那笑意带着自贬,道:“既然条件不错,应该找更好的,我这人性子孤僻,没谁受得了,而且我是个……”
垂着头,元星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把话说完。
旁人不知道他的情况,赵旭和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却是一清二楚。
可以说是比苦瓜还苦。
小时候爸妈经常吵架,没几天安宁日子,后来爹欠了一屁股债跑没影,催债的人都找到他学校里去了。
这孩子硬是凭着一身韧劲,边念书边打工,还上了十多万。
上大学前把姓都抹了,就叫元星,差不多是和亲爹断绝关系了。
不过元星长得帅,从小就招人喜欢,上学那会就有不少姑娘往他桌里塞情书。
学业有成,事业有成。
什么性子孤僻,这在网上都叫那什么……高冷男神。
要是搁古代,来家里说媒的都该踏破门槛了。
观察到他不情不愿的表情,赵旭和揽着肩膀。
悄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但老头子昨天收了人家一果篮,可精贵了,我不把这些说完,那边交代不过去啊。”
早上出门的时候,右脚鞋带散开了,他刚弯腰,旁边推自行车的人立马跑过来,蹲下帮他系上了。
此刻元星就低头盯着那根绳结,轻轻“嗯”了一声,道:“你说吧。”
反正我不听。
“就咱们病房那个小姑娘,你应该有印象,刚才被叫去打石膏了,你们恰好没碰面。”
提起当时的情况,赵旭和还有些想笑。
那天在医院,元星前脚刚走,隔壁床的家属就上来问,道:“你们是这小娃娃的爸爸妈妈,那刚才走的人是谁?”
之后,那位母亲跟赵爷爷有问有答,就差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当场算一卦了。
那姑娘是好大学毕业的,别看现在就是个小职员,听她妈的意思是,家里能托关系,不出一年就可以往上升,之后调转也容易。
说到这里,赵旭和感慨一声,道:“你也二十六了吧,我当年这个年纪都见过你颜秀姐的父母了,元星,一个人在外打拼挺不容易的,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
元星不为所动,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