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江涣之沉吟道:“不过陛下的确早就有意让两国之间各派人出来比武,提前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能查出来。”
江瑜不由自主地就挂上了讨好的笑,“那哥哥……查出来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听言午讲,江瑜已经许久没再与赵承昱暗中通信,应是断了来往。江涣之连日来被诸事烦心,这是唯一一件让他心中熨帖的了。他笑着应了,缝着江水和小鱼的香囊挂在腰间,也跟着晃了晃。
……
果然,北漠使臣很快就做好了回程的准备。清晨,车队浩浩荡荡地集结在城门外,太子携着一众大臣亲眷前来相送。兴许是怕路上再生事端,璟和帝临时授予赵承昱任鸿胪寺少卿之职,让他一路率军护送。
江瑜和一众女眷也来了,一道站在城门上。旁边的徐绫小声道:“可算是走了,上回那从天而降的铁锤真是把我吓坏了,过了这么久还没缓过来呢。”
江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也盼着北漠使臣能早些走。
下方的赵承昱身着甲胄,骑着马从列队的末尾行至最前,等整兵列队完毕,他上前对太子道:“表兄,下谕令吧。”
北漠既已向大夏称臣,那么璟和帝自是不必时时出面,太子能来已是莫大的面子了。阿史那图尔面朝皇宫的方向跪下,对着未来的储君叩首揖拜。
临行前,赵承昱忽然抬眼,越过重重人群,望向城墙之上。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江瑜,想到会有一段时日不能再见到她,他心中难免酸楚……
江瑜原本也在看使臣的队伍,视线陡然间交错,她很快移开了目光,从城墙上退出去,想去找江涣之。
江涣之正同孟昭宛站在一处。平日宴会女眷总是不与父兄同席,孟将军也不在京城,他寻不到上门拜访的由头,今日这样的场合总归没那么多规矩,江涣之没怎么犹豫地走了过去。
远远看见江涣之过来,孟昭宛朝他欠了欠身,低眉敛目道:“见过苍冥将军。”
“不必多礼,”江涣之温声道:“孟将军近日身子如何了?可有回信?”
“回将军,家父回了信,说是身子还好。就是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对付那些倭寇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昭宛悄悄抬眼,觑了觑这个声名在外的苍冥将军。江涣之在云州有“玉面阎罗”的称号,为人也一向肃然淡漠,很少像这样主动与人接近,孟昭宛难免生出几分紧张。不过转念一想,大抵是武将之间惺惺相惜,江涣之心里记挂着孟将军吧,看来他也不像面上那般令人望而生畏。
江涣之也在暗自打量孟昭宛,几句话之间,他就有了决断。她不是画舫里的女子。
江涣之闻言一笑,“那就好,下次回信替我向孟将军问个好。”
原来江涣之也会笑啊,这竟是孟昭宛的第一反应,她不禁多看了两眼,连有人过来都没注意到。
江涣之看向江瑜:“你怎么过来了?”
“队伍都出城了,我过来问你回不回府,若是要回的话我们就一起。”江瑜嘴上答着江涣之的话,眼睛却直往孟昭宛身上瞧。
孟昭宛这才回过神,笑着唤了一声:“江妹妹。”
江瑜理也没理她,目光却始终没有挪开,她很显然听到了。
江涣之不知江瑜在闹哪门子脾气,只觉她这样实在不合礼数,于是轻咳一声,语气也重了些,“注意礼数。”
江瑜被他这么一提醒,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行了个礼道:“孟大小姐。”
回府的路上,江瑜坐在马车里,江涣之还与往常一样,骑着马勒紧缰绳,故意慢行在她旁边。然而这次江瑜将马车帘子放下了,坐在里面一声也不吭。
“有人惹你不高兴了?”江涣之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你让我与你一道回府,路上又一句话不说。莫非在生我的气?”
江瑜猝不及防地被点破心思,索性道:“我就是在生你的气。你平日那般目中无人,管教起我来却头头是道。看来你和那些人一样,满口都是规矩礼教,陈腐,古板!”
“我是你兄长,管你不是天经地义么。”江涣之觉得江瑜这通脾气发得实在没道理,再说了,他要是不管,这世上也没人管得了她了。
江瑜还是一言不发,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抗争到底。不过片刻之间,江涣之的心思也跟着转了几转。是他做得太过了?刚把江瑜接回江家时,他分明还对娘亲说不要管教她规矩,怎么最后反倒是他食言?就算要管,那至少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女孩子脸皮薄,哪里经得起他那么说?
马车刚转过一个街口,忽然又传来江涣之的声音:“那我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没过多久,江瑜掀开了帘子,看上去像是消了气。她问道:“你方才在与孟家小姐说什么?”
江涣之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是不是在聊什么好玩的事?”
“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战场上的事。”江涣之回得模棱两可,思绪也逐渐飘远。他不禁想,既然那人不是孟昭宛,那还会是谁呢。神秘女子给他的字条还保留着,他想,再查不出来的话就把各家家小姐的文墨都搜罗过来,一一对比总能找出字迹相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