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莫缘率先移开目光。
“我以为你和祁思语一起。”沈秋歪歪头。
莫缘眼神飘忽,像是被什么闪亮之物迷了眼,“为什么这么想?他肯定是追着祝师姐跑啊。”
沈秋学着他左右张望,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出于信任她还放出神识查探,也未寻到黑袍人的踪迹。
莫缘意识到自己举止奇怪,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乞巧节穿这么好看还要打打杀杀,真是闲不住。”
沈秋颇为受用地扬起嘴角,踮脚转圈。
明黄襦裙轻舞甩开层层叠叠的小浪,衬着背后的朦胧河灯和粼粼波光,有了凡人少女的天真与烟火气。
可莫缘又实实在在知道她是会耍剑、会施术的仙人,于是仙气飘飘与人间烟火撞在一起,融成一股拉扯心脏的复杂感觉,牵出微妙莫名的窒息。
“你好像月亮成精啊!仙女下凡!”他感叹道。
“……”沈秋无言停下,后一句虽朴实但好歹悦耳,前一句是何意?
唯有褚姑娘理解他的意思,淡淡笑道:“确如明月,照了我这凡人。”
云郎没有醒来,她紧紧抱着,脸颊轻轻贴在他额上。
莫缘快速瞥她一眼,往沈秋身旁挪,挪近了突觉冒昧,立即止步,复犹豫片刻后,继续靠到她身边。
沈秋眼睁睁看他靠近,头随之抬起。
“她说的你一个字也别信。”
她神色骤沉,眉头拧起。
“什么女子要在家相夫教子,必须跟男人成家,那都不是真的。”
莫缘忧心忡忡,气音就要压不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非得靠男人,你可以干任何事,选择有千千万万个。”
他总是在人意料之外。
沈秋微愣后想到。
果然还是怪人。
她心里像有小鱼在吐泡泡,咕噜咕噜地泛出带着暖意的开心与激动。
她发现莫缘很爱劝她,劝她修炼、劝她学习,现在又劝她不要只想着相夫教子。
他千叮咛万嘱咐,她几乎要认为他能预知未来,看到了她悲痛的结局。否则一个大小伙哪来那般多话要说。
“我就怕你们这思想,你够苦了,别再箍住自己。”莫缘念念叨叨,“想单身就单身,想流浪就流浪,想成家也不用太早,实在想结婚也要找只娶你一个的。”
沈秋哭笑不得,她如何就苦了?
“你别担心,我没那么想。”她道:“何况修者与凡人不同,结为道侣需要请示天道将因果绑在一起。因有天道法则在,道侣之间只能一心一意,礼成之时,誓言便生效。”
莫缘大段密集的话突然堵住,他怔怔落进沈秋安抚的眸里,“啊……我知道,所以,我是说……结为道侣仪式必须要有,不然海誓山盟都没用,人家出轨了你也不知道。”
这都哪跟哪儿。
沈秋后退半步低头笑,莫缘也后知后觉傻乎乎笑起来。
褚姑娘静静看着他们,情绪逐渐平复。她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这妹妹显然不是个喜欢女子的。
脚边草地皆是刚刚打斗散落的零嘴,沾着泥土和草叶引来三两只不怕人的小鸟。
褚姑娘掏出荷包示意沈秋,“感谢妹妹的帮助,你救了我救了云郎,我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请你收下这点心意,和这位公子上街买些喜欢的。”
“云郎昏迷不醒,我不能离开多少失了礼数,妹妹若不嫌弃,改日来褚府寻我,我定摆宴正式谢恩。”
沈秋没与她客气,接过荷包倒出几粒碎银,干脆地冲她摆手,“那我们走了。”
褚姑娘点点头,目光移回到云郎脸上,“我便不送了,在这等他醒来。若他醒来仍是害怕……”
“别强求,下一个更好。”莫缘也朝她摆手,转身追上沈秋。
已经逛过的街道,跟身旁之人重新逛一遍却多了许多乐趣。
沈秋强烈感知到这份不同。
每当外族人重复的吞剑吐火表演引得莫缘欢呼,甜点铺子的吆喝吸引莫缘推着她前去试吃,赛巧姑娘的飞针走线惹来莫缘的赞赏,她便越发清晰认识到,她现在脑海里都是他。
是乞巧夜的氛围太过浓厚,还是莫缘言行太过引人注目?
白日赛巧得胜者聚在一起将最终得胜者决出。赢了的姑娘在台上眉眼弯弯,台下呼声震天响。
莫缘双手软软拍在一起却发出极热烈的掌声。
沈秋认真观察了一阵,他是以手腕甩动手掌让前掌啪啪碰上,看上去颇有意思,便也软软地拍起手。
所有人都在祝福,甚至争抢胜者丢出的巧果,冷不防旁刺里突兀响起道不屑的哼声,被耳尖的两人捕捉。
“针穿得再快再好有什么用?不愿意干活养家何必学!”
那是个微胖肤黑的男子,双臂环胸神色不屑,摇头晃脑和好友谈话,将台上姑娘个个谈论了遍。
沈秋一脚踹在男子后膝窝,顺带招来气浪推开他前面的人。
练武之人脚力可想而知,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让男子跪倒在地,旁人纷纷围观。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