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刚从泥泞中爬出,毛发沾上了泥污,脚上被捕鼠器死死夹住,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将周围的毛发都染成了暗红色。
不会儿,道上风风火火跑来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三人手上都拿着捕猎的器具。
其中一人嚷道:“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小东西!跑不动了?不跑了?你若乖乖给我过来,我便把你卖个好价钱,让你换个富贵窝;你若不依,等我们把你抓了,便将你剥皮抽筋,杀了来吃,也算不枉我们这一番折腾!”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它全身的毛发根根乍起,白狸似是能听懂人话一般,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无助和惊恐,直直地盯着他们。
祝念不忍它被人捉了去,便出声道:“可否放它一马?”
“我等本是靠捕猎为生,这大冬天的,猎物可不好捕,我若是放了它,我等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吗?”
白狸呆呆地看着她。
祝念又道:“既然你们想要卖,不如卖给我,你出个价吧。”
三人讨论了一番,片刻后,其中一人道:“这白狸可是很罕见,我可是等了好些天才捕住它的,少说也要五十两吧。”
祝念下意识地看了眼祝勉,祝勉微微颔首,神色从容地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了她。
祝念接过钱袋子,拿出几锭银子递给了一旁的车夫,车夫接过银子,又递给了那三人。
他们没有收下银子,而是心生后悔,恨自己卖的价格太少了,“算了,我不卖了。”
祝勉冷冷地睨了眼地上的白狸,声音低沉而威严:“这种普通的白狸,卖给我五十两,已是你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是卖与其他人,你们恐怕连十两都卖不出,你们自己定夺吧。”
“卖!我卖!”他们见祝勉态度如此强势,生怕他们反悔,忙不迭地接过车夫手中的银子,而后像受惊的兔子般,匆匆跑开。
祝念看了几眼白狸,拿不定主意是将它放生好,还是带回家好。
祝勉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温和道:“它受了伤,在这野外也难以生存,待它伤势痊愈,再让它回归山林也不迟。””
祝念喜形于色地点了点头,乖巧道:“好,我听哥哥的。”
白狸没有逃开,而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兄妹。
祝勉道:“抱上来罢。”
车夫将它抱起,祝勉接过,先是轻轻地将捕鼠器打开,掏出一张手帕,将它脚上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而后又掏出一张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毛发上的污渍,才放到祝念的怀里。
祝念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柔软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阵温暖。
白狸甩了甩头,似是对这温柔的抚摸十分受用,鼻子往她暖呼呼的手心里凑,那模样可爱极了。
她轻声笑道:“再忍忍,等回到家,再好好帮你清洗一番,让你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
白狸似听懂了她的话般,在她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着。
胡寐芸在一旁仔细地端详着这只白狸,就是一只很普通的狸猫,只是毛发是白色的罢了。
可是……它的眼睛,如此似曾相识,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白狸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了许久,而后又缓缓阖上,不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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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祝勉怀揣着一路的思绪,径直拿着南明剑去见祖母沈慕兰。
沈慕兰这些时日,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如今见他们平安归来,那紧绷的弦才稍稍松了些,脸上也终于浮现出安心的神色。
她赶忙拉着祝勉的手,急切地询问起在王府发生的事情。
祝勉便事无巨细地将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她听。
沈慕兰听后,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祝勉一直留意着祖母的神情,忙问:“祖母为何叹气?”
沈慕兰沉默片刻,似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而后,她缓缓转过身,将人魔之间的约定,以及胡婧瑜身为守护人的往事一一告知了祝勉。
她的目光落在祝勉身上,忧心忡忡道:“封印已破,那些妖人才得以来到人界肆意妄为。魔族统治了妖族,现又妄想统治人族,十六年前他们没能成功,如今卷土重来,再次兴风作浪,这世间怕是要陷入一场浩劫之中了。”
祝勉听闻,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南明剑,那赤色剑身闪烁着红火的光,仿佛也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急切地问:“祖母,我能做些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沈慕兰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期许与信任,她语重心长地说,“但当下,你首先要做好的,便是护好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