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甯回头,“为何帮我?”
“报恩。”
安甯盯着他看,须臾,点点头,“他日遇到难处,我会向皇子殿下求助的。”
突然冒出来的皇子,安甯实在无法相信,不欲与其纠缠,她道,“出来时间有些久,我该回去了。”
刚走出几步,猛然想到,自己是爬狗洞进来的,那狼狈的模样是否悉数被他看在眼里?回头,拿眼把他一溜,只见他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显然和自己进来的法子不同。
徐竟忱温柔一笑,“不是要走?”
他是故意的,安甯侧身,让开路,“我还有事,你先走。”
“什么事?”
当然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虽不知自己爬狗洞的模样是否被他看了去,若让自己当着他的面再爬一次,安甯宁愿在这里过夜。
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安甯有些赌气道,“我先来的,要走也是你先走。”
一声轻笑传来。
安甯涨红了脸。
回到郭府,安甯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身为一个皇子,翻墙越脊走房蹿梁,成何体统。”
父亲的事情暂且搁置,安甯开始思索今后的生计,虽得郭大人好心收留,吃穿不愁,可打赏下人的钱,胭脂水粉的钱,总不好开口向人家要。
孙氏出门找活儿,恰有绣铺招绣娘,她便拿了丝线和锦布回来试一试。
安甯也找了抄书的活儿,有了进项,不论自己使还是赏下人,都便宜。
这日,安甯正伏案写字,有小丫头进来道,“老爷请安小姐过去。”
“好。”安甯搁笔,随小丫头出门。
小花厅里,郭璘已泡好茶,见安甯过去,屏退了下人,笑呵呵道,“坐,我这几日忙于公务,顾不上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安甯在一旁坐下,“多谢郭伯伯关心,我一切都好,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么说便见外了。”郭璘端起茶盅,“我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安家遭难,你在这里,我自然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若有什么不舒心的,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
眼下最大的难处便是灭门之仇了,要不要把父亲的事情告诉他?
思量再三,安甯决定作罢,郭伯伯与此事无关,不过看在和父亲情分上,好心收留自己,已是仁至义尽,自己寄人篱下,如何能再给人家添麻烦。况且,这件事不是他一个司封能解决的。
自己的仇,自己报。
安甯浅笑道,“若有事,我不会不说的。”
“真的吗?”郭璘笑望着她。
安甯点头。
郭璘喝口茶道,“听下人们说,你经常出门,可是有什么事?”
一句话提醒了安甯,这里是郭府,他若想知道自己的事情,一问下人便知,想到方才的话,脸颊微微发烫,“闲着也是无事,我找了抄书的事情打发时间。”
郭璘叹息一声,点点头,“找些事情做也好。”之后又问了一些旁的,在安甯离开前,又叮嘱道,“若有什么难处,千万别藏在心里,郭伯伯一定为你做主。”
安甯觉得,他似乎在等自己开口,只自己不说,他不好先开口,便作罢了。
回到院子,还未进屋,便听到安愉不满的声音,“你们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素日在自己主子面前你们也是这般毛手毛脚的吗?”
安甯掀了撒花软帘进去,“怎么了?”
小丫头手里捏着安甯找回的荷包,被唬得脸色发白,“是我不小心把小姐的荷包弄脏,我这就去洗干净,晒干了给小姐送来。”
安愉斥道,“你知道这个荷包对我姐姐多重要吗?”
“求安小姐不要告诉主子。”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会用心洗干净的,求安小姐不要告诉主子。”
想来是郭璘吩咐她们用心伺候,小丫头怕受罚,安甯不愿多事,于是道,“就这样罢。”
小丫头如释重负,慌慌的出了门。
安愉不满道,“她们就是狗眼看人低,故意不好好伺候,若现在不给她们立规矩,渐次气涨,将来就要骑我们头上了。”
“不是什么大事。”安甯淡淡道。
“怎么不是大事?”安愉气不过,“她们就是越性试探,捡软柿子捏,今日让一毫,明日让一厘,渐渐地这规矩也就不成规矩了。”
安甯警告道,“这里是郭府,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安生些。”
正说着,孙氏进来,“你又吵嚷什么?”
安愉把事情说了一遍。
孙氏冷哼,“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将军对他们有恩,我们就在这里住的,她们想撵我们,还不能够。主人尚且知恩图报,这些个登高踩低的小蹄子们,却是专管欺软怕硬袱上水的。”
“你是长辈,不说劝着她点,反在这里拱火,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吗?”安甯见她说话不中听,也落了脸,“这里是郭府,不是将军府,你们不是夫人小姐,是走投无路寄人篱下。”
安愉凑向安甯道,“姐姐和郭公子两情相悦,将来你们成了亲,我们便是……”
安甯一记眼神过去,安愉闭了嘴。
孙氏恨声道,“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会在这里受这个气。”
“那就想法子,离了这里。”
安甯是嫡女,孙氏是安甯母亲的陪嫁丫头,安甯母亲病逝后,她被扶正,那时候安甯小,认定是孙氏占了母亲的位子,很她很是不喜,渐渐长大懂事,因着孙氏的脾气,始终对她亲近不起来。
孙氏叹道,“我可有什么法子呢。”
安甯便不理她了。
孙氏人虽不讨喜,却有一手好绣活儿,绣铺老板十分满意,遂雇用于她。
这日,孙氏去送扇面,安愉嫌弃府上的胭脂不够细腻,要买新的来使,两人一同出了门,午饭时间仍不见回,安甯心中隐隐不安,遂出门寻人。
绣铺老板道,绣活儿送来,人已经走了。
安甯只得离开,自想着,兴许是安愉贪玩,耽搁了时间也未可知。
出门刚下台矶,便与一位姑娘撞在一起,安甯忙道,“抱歉。”
对方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甯回神,这才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展开一看,脸色顿变:
东郊破庙,拿东西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