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戌铃明白过来,笑着叹了口气。
等车开上路,丁依就明白过来,戌铃为什么不想让旺旺开车了。
后视镜里,旺旺的鼻子不停抽动,一路嗅闻个不停。更可怕的是,但凡路边闪过移动物体——对面的车辆、飞鸟、甚至飘过塑料袋——旺旺就会条件反射地转向那个方向,张嘴咬空气。
既然旺旺的“车技”如此,这一路几乎都是戌铃施法控着车辆“行驶”。
万幸,老杨和赵叮当一直专注于窗外的风景,没有察觉旺旺的车开得有什么问题。
南江市刚下了一周的暴雨,今天刚刚放晴。
虽然没落雨,但天空还很阴。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好像随时都能拧出雨来,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从火车站出来的这一路,道路一侧都是连绵不绝的水景。
赵叮当指着窗外的水景问:“路边这个,就是南江?”
回答她的是老杨:“这是北湖,不是江。”
见这水面平静,即使是阴天,也能看出水质清冽,岸边不时能看到含苞的莲花和连绵荷叶,确实似湖不似江,赵叮当便懵懂点头。
没过多久,路边的水景不见了,车开上了一座车道宽阔、十分气派的斜拉索大桥,
桥下,水流奔涌向前,像一条暴躁的水龙。土黄色的湍流裹挟着泥沙,和枯枝败叶一起顺流而下。
赵叮当又问:“桥下这条,总归是南江了吧?”
这次回答她的还是老杨:“对,没错。”
车开过大桥,又是好长一段隧道。
出了隧道,车继续行驶着,视野里的景色逐渐荒凉起来,人迹少了很多,道路也有些坑坑洼洼,后面四人都抓紧了窗边的扶手。
人鱼的器材包原本放在他脚下,颠簸起来后,好几次撞到了前排座椅。
丁依拎起器材包抱在自己怀里,老杨见她姿势别扭,便告诉她摄影器材包有有阻隔层,这个程度的磕碰不要紧。听了他说的,丁依还是没放下器材包,只是笑笑:“没事,小心点总归没错”。
终于,路不颠了,因为路没了——
挤出几个小巷子后,这辆车开上了一条没修缮过的狭窄土道。
土道只堪堪够一辆车行走,两边则是一大片澄澈的水面。
水面如同镜子,无边无际地倒映着天际。从水面中探出的树冠像一座座绿色的孤岛,成群的水鸟栖息而上。
车宛如一叶扁舟,在这水面上漂行。
赵叮当和老杨被景色震撼,纷纷拿手机拍视频。
拍了一会儿,赵叮当才想起来问:“现在这片水,算是南江,还是北湖啊?”
这次老杨也不知道了。众人一起看向前排的戌铃和旺旺。
“这水,不是南江,也不是北湖。”
回答她的是戌铃。
“那这水是?”
“这是洪水。”戌铃道。
众人:
???
!!!
戌铃笑着继续道:“还好今天没下雨,洪水退了点,不然这条土路就走不了了。我们的车牌今天限号,要是不能走这条路,还得绕好大一圈。”
老杨和赵叮当都张大了嘴。
竟然是洪水!
难怪只有中间这么窄一条路,原来两边全是被淹的陆地!!
好半天,赵叮当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那这洪水……怎么这么平静?”
确实,这两旁的水面平静得反常,没有一丝波澜,简直像一面大镜子。
“因为雨停了,洪水已经进入退水期”。戌铃解释。
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他又补充了句:“退水后留下的湿地,是许多珍稀鸟类的栖息地,你们如果有人喜欢观鸟,我可以带你们再过来玩。”
“不用了不用了!”赵叮当和老杨连连摆手。
都说洪水猛兽,即使此刻的水面看起来如此平静,但对洪水的恐惧已经植入了人的基因,他们实在不想再来。
那两个凡人也就算了,看到人鱼也一副不喜的样子,丁依感到有点奇怪。
她压低声音凑到人鱼的耳边,问:“怎么了,你可是鱼,也这么怕水?”
人鱼皱眉看她,一副嫌弃她少见多怪的样子:“你有没有常识?这是淡水,我可是海鱼!”
嗯……行吧。
终于离开了“洪水”,后座的两人一妖明显松了口气。
之后的路都正常,车重新开回了闹市,最后在一座青瓦白墙、檐角飞翘、颇有古韵的三层小楼前停下。
看着木质门匾上“枕水居”三个大字,老杨和赵叮当赞叹不已。
那边,被安全带绑了一路的旺旺,终于下了车,忍不住开始绕圈疯跑。
见到丁依,他喊着“姐姐姐姐姐姐”就跑过来。
为了安抚,丁依伸手揉了揉旺旺的头。
结果旺旺更加兴奋,用头拼命蹭丁依的手,身子往丁依身前冲。
看出不对来,丁依想捂住旺旺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汪!”
石破天惊的一声狗叫,引得老杨和赵叮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