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藏与丁婉之间再不那么冷冰冰,也会说点女孩儿的闲话了。
丁婉问怀藏的护肤膏、唇脂都是哪里买的,因为在南风明灼近旁的女人,都不能滥抹东西,但她闻到怀藏身上总是甜甜香香的,南风明灼也无反应,她很好奇。
怀藏自然不吝,把春蕊列数的配料都讲出来,见丁婉越听越皱眉,最后是一头雾水的眼,说:“没明白是不是?我也没明白,这不是什么要紧的,药师肯定明白啊,找药师配一料就是。”
她们去找了药师,药师说要护肤膏来看看,又说刚好炆了一罐补药,没人喝,让怀藏给喝下。
于是丁婉去取了护肤膏。
对怀藏的妆奁,丁婉一番捣弄,小抽屉里折叠的写了两人字的纸笺,临了被随意落在显眼的地方。
怀藏沐浴完,要涂抹瓶瓶罐罐里面的膏脂,一眼就看到了。
当下,帐外昏黑,偶尔有持戟士兵巡逻走过的暗影。
怀藏坐在小杌子上,身笼罩于灯影中,沉醉在蓝蛱给她一罐珍珠膏里,忘记了一切烦恼。
这霜白的珍珠膏有好闻的栀子花香,蓝蛱说抹在袒出的肌肤上,太阳不会晒黑,她嗅着想——可信么,真的晒不黑蓝蛱怎自己不用?他长得那么黑。
在怀藏想的时候,坐几案前看牒文的南风明灼搁下了笔杆,南风明灼抬眸看着怀藏,笑了一声后低语,“傻子。”
声音不太大,不够怀藏听得清字眼,但足矣让怀藏抬起头,怀藏的目光是探究,继而想起恩恩怨怨,是扁嘴垂下眼,接着捣鼓手里的珍珠膏。
南风明灼手叩了两声案头,“给我泡碗菊花茶。”
怀藏闻话,瞅了南风明灼一眼,乖乖收了珍珠膏,到旁儿的方桌前晃了晃暖壶里的水,听没多少水声,方好小炉上烧的水开了。她把暖壶里的水,倾在一个茶碗里,沸水新又注满暖壶,留下一底,够冲泡碗茶的。
拧了暖壶塞,放到一边。用适才暖壶倾出来的水,荡了茶碗,不要的水泼进挨桌脚的木桶里,明晨自有人来拎走倒掉。她捏银匙自茶罐内挑几朵干白菊,又放了几粒红枸杞,冲进铫子中剩下的烫水,泡了一碗滚滚发香的菊花茶。
青白瓷花口碗放在小托盘,捧到南风明灼面前去。
但还没把小托盘搁在几案头,南风明灼忽然就把她抱进了怀里。怀藏知道南风明灼这是有恃无恐,恃的是她不会让自己烫到,也不会让他烫到,而她的腕也有能力,让他们两人都不被烫到。
怀藏有点生气,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能力,有能力到南风明灼觉得怎么对待自己都可以?
死士的命运都如此吧?但哪有死士像她一样被人戏耍,要么痛快的死了,要么好好的活着,丁婉不就是好好的活着?怎么她就像猫爪子底下的老鼠,被翻来覆去的。
偏偏她又无可奈何。
在她眼红要哭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南风明灼的声音,“怀藏,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爹爹,四个兄弟,你有想回去看看么?”
怀藏的情绪一下收了,想了想摇头,“不想回去。”
又想了想,南风明灼为何要问此?她细细放下手里的菊花茶,回头瞧着南风明灼,由于打量南风明灼神情,不自觉流出了一点憋呆。
南风明灼笑了笑,捧着她的脸,“为什么不想回去?”
怀藏被南风明灼温热的掌捧得很舒服的,可她知道这就是毒,她扭开了脸,思索起了南风明灼的话,自然有了答案,那答案让她心里有种气愤。
慢慢平复下来,在不确定南风明灼为何问之前,她不好作答,只问:“你要送我回去么?”
若南风明灼送她回去,她定然还是回去的,回去了之后再消失。
但南风明灼送她回去的可能不太高。
诚然如是,南风明灼笑道:“你还没答我呢,倘若你要回去,以后我自然能陪你回的,只是目下不行。”
怀藏想了想以后会陪自己回去的意思,又摇了摇头讨厌自己胡思乱想,扭身背对南风明灼,吹着犹滚烫的菊花茶道:
“阿爹都把我卖了,当时他问都不问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怕我被卖进窑子,或者卖给别人铺子做肉馅,他已对我无情,我作何还要对他念情,上回楼主逼我,想着左右是个死我就听命行事了,当偿还他的生恩,现在我一点都不想要听他。”
吹着吹着菊花茶,怀藏就自己啜了两口,然后尝着滋味好香,她的脑袋就醒了,回眸看着南风明灼,翕动沾水湿润的嘴唇:“我给你再泡一碗茶?”
南风明灼只盯着她的唇笑:“难道我就不能喝你喝过的,你的口水我都不知吃了多少呢。”
怀藏脸红了一下,但又不开心地背过身,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