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会放晴。”赵听淮揣测着天气,语气有些不确定。
“谁知道呢。”
江南晨垂眸,他的眸光落在茶盏上冒着的腾腾热气。
他不抱什么希望,却也无可奈何。
随即,他展开双臂,大动作的伸了个懒腰,面色平静,却无端让人觉着他很忧虑。
他看着甘草,道:“带着小平安会屋里睡吧,若是天气晴了,我去喊你们。”
瞧祝平安的样子,若不是有甘草扶着,只怕她的脑袋要磕在桌角上了。
江南晨瞥了一眼恍若未闻的赵听淮,微微挑眉,语气颇为不争气道:“甘草一个人怎么扶回去?你帮帮忙!”
他这话说的强硬,眼眸里满是嫌弃。
赵听淮几乎一怔,他怎么觉着江南晨此刻这么像他大哥?!
还未反应过来,甘草便已向他求助,“赵大夫,平安睡沉了,我此刻都不敢动。”
……赵听淮无奈,他瞪了一眼正襟危坐着看好戏的江南晨,利落的起身。
像是当初,在南山堂门口抱起祝平安一样,赵听淮搂住她的肩膀,手臂在她的裙摆处用力,祝平安整个人都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想,应是重了。
随即,便跨步离开。
甘草小跑着紧随其后。
怀中女郎一无所知,许是嫌弃脑袋枕着的地方不舒服,砸吧砸吧嘴后,自己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的香甜。
赵听淮憋着笑,快步绕过廊檐。
真是心大的人。
祝平安醒来时,窗外一片黑沉。
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烛火旁,甘草正玩着手里的兔子花灯。
祝平安翻了个身,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
她瓮声瓮气着问道:“谁在?”
其实不用问,她的房间便只有甘草回来。
“我。”甘草放下花灯,起身走到床榻前,掀开帷帐,“可算醒了,再不醒啊都要吃晚膳了。”
她说的夸张,祝平安整个人都怔住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对啊,赵大夫来问了好几次呢。”甘草扶起她,轻声道:“外面天都黑了,被乌云遮的,平日这个时候还亮堂呢。”
她嘴角向下撇着,俨然不高兴。
祝平安茫然的盯着前方,耳垂微动,“今日是回不去了。”
忽地,惊雷响彻天空,乌云被劈开一道裂缝。
甘草被吓得抖了个激灵,一把抱住了祝平安,颤着音抱怨着,“这雷声也太大了!”
祝平安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
半晌,她喃喃道:“雨势这般大,也不知道阿娘的风寒如何了……”
普普通通的风寒都要阿爹典当平安锁去换银钱治病,两人只怕穷途末路。
偏这般,竟又离开了乐仁府。
前后只差,不过几天。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祝平安静静听着窗外雨声,眉眼藏不住的忧虑。
本轻抚着甘草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甘草抿了抿唇,无言的反过来轻抚着祝平安的后背,安慰着她。
“许是明天就有消息了,别急。”
祝平安深吸一口气,神情渐渐舒缓。
“可有给杳娘姐姐送信?”
甘草点头,松开抱着她的手,将她凌乱的碎发捋顺,“江公子派人去送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送到了没有。”
今日的雨格外怪异,狂风大作,雨势浩大。
院里树枝摇曳,花草凌乱。
张掌柜今日来找江公子时,说乐仁府一处有树被风拦腰截断,躺在了大街上。
足见这风的恐怖。
“只盼明日天晴,能让我们回广平府。”
祝平安身体往后靠了靠,神色平淡。
她浑身酸痛,脑袋肿胀,提不起什么力气。
她猜测着,该是白日睡多了。
忽地,她想起来一件事。
“甘草,我今日是不是该扎针了?”
虽然怕疼,但眼睛看不见多有不便。
比如,寻亲一事。
祝平安想,若是眼睛复明,便是再多苦也值得。
“是啊。”甘草略一迟疑,半带着轻笑道:“你上次还那么抗拒,这次怎么还主动问了?”
“……那就抗拒了?”
上一回,她可是很顺从的让赵听淮扎针了。
“心里抗拒啊。”甘草拖着长音,语气调侃。
祝平安无语,转过脸将被子掀开。
“待我眼睛好了,我定是要好好瞧瞧你这小女郎长什么模样!”
“不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可瞧的。”甘草不以为意,替她拿过木棍,又将浸水的棉帕拧干放到她掌心。
祝平安擦过脸,瓮声瓮气道:“第一次见你可没这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