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知道父王在前朝商议了这么久,虽不知是何事,可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宴席快要结束时,元亲王妃才匆匆到来,一脸不情愿地行礼。
“来了便好,秋月赐座。”
佩珊冷笑一声,趾高气昂地坐过去,说:“王后还真是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菜,竟让人挑不出错。”
在场所有人,都是身份地位低一阶的小辈,看王后王妃这样剑拔弩张,不敢多一言语。
“可有王妃喜欢的菜?”
“呵呵。”佩珊冷笑一声也没动筷子。
“王妃尝尝这道清蒸鲈鱼,是本后宫里金尚食最为拿手的菜。”
“素来听闻那日族生活在海边,最擅长的便是撒网捕鱼,也最擅长用鱼来做美味佳肴,这道清蒸鲈鱼,鲜香嫩滑,入口即化,王妃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哎呦,王后,正所谓千人千面,您宫里的厨娘再好,臣妾怕是尝不出王后说的味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佩珊斜睨着萧玦,刚要夹一块鱼肉。
萧玦端庄大方地说:“各位公主,近日对席面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各个公主早都想远离是非之地了,听到王后发话,连忙行礼道别,只留夹着鱼肉的佩珊,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佩珊也是体面人,她一下子放下筷子问:“你什么意思?”
“王妃来晚了,何故反问本后是何意?”
“萧玦,不要以为你顺风乘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本妃坐在你那位置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萧玦安然若素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意思在说“那又如何呢?”
“萧玦,我们走着瞧!想要拿我们部族根本做质,绝不可能,伊坦族绝不会向权势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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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
祝焰坐在王位上,捏着手上轻飘飘的纸张,环视着下面的部族首领。
“所以...罗温首领,你到底对哪条盟约不满?”
其他三位首领也看过来,罗温行礼,面色阴沉:“还请王上恕罪,我伊坦远在海边,世代以捕鱼为生,靠海而生,自给自足,不比其他部族四通八达。”
“哦,也就是说你们伊坦族,倘若鱼捞完了,便不活了是吗?”
“这...”
赫澜拔嗤笑一声,低骂了一声蠢货。
罗温井并非因联盟条约不满,而是他们与元亲王联姻,一直以为来元亲王能这样安之若素的原因,就是手握海运资源,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祝焰也并非不知,这便是联姻缔结盟约的最有利的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元亲王妃为元亲王生了一对双胞胎,血亲骨肉都在北陵元亲王府,罗温便更不敢轻举妄动,都是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完。
“罗温首领,不再好好考虑考虑了?”
“王上,臣肩负伊坦一族的命运,况且臣膝下福薄,不能如此轻率地做出决定...”
“哦,罗温首领原是忌惮质子一事啊。”
祝焰要与四部结盟,总要手握筹码,以此来彼此制衡,才想到质子一则。
每部将嫡系子女放在王宫里养着,其他三部表示无妨,为了部族利益,只能忍痛割爱。
祝焰淡淡地扫过罗温井不语,没人敢说话,肃静朝堂,气氛冷到了极点时,祝焰突然笑了两声。
“放心,本王不是强人所难的暴君,既然罗温首领有异议,那今日便商议到这,烦请各位在王宫多留几日,天地盟乃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理应慎重。”
赫澜拔气得头晕眼花,本来马上商议好的事,又浪费了几日时间,他看向罗温井,甩袖子走了。
祝焰端坐在王位上,一整天束手束脚,他实在是难受得很,讨论了一天破盟约,看这些老不死的吵来吵去,烦都烦死了,此刻眼前满是萧玦的倩影,纸上字都开始悬空了。
终是把首领们打发了,祝焰从乾元殿出来,马不停蹄地去往月华宫。
月华宫灯火通明,祝焰心情大好,哼着小区走进来,正好看到萧玦在院落中,他刚想开口,瞧见她正叉腰训狗,没出声打扰,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
“巴力!”萧玦点着巴力的脑袋,“你怎能如此不小心呢?”
巴力耸搭着脑袋,讨好地去舔萧玦的衣裙,萧玦根本不吃这一套,起身刚好看到祝焰,连忙行礼。
“王上。”
“王后。”祝焰笑着过来,蹲下拍了两下巴力的脑袋,“怎么敢惹母后生气的?父王都不敢。”
萧玦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她还是没习惯这样的称谓,“王上,可用饭了?”
“不急。巴力怎么惹你生气了?”
萧玦已恢复如常,艰难地描述着“就是它…和诺力相爱了…巴力怀了诺力的小狗崽。”
“啊?”祝焰荒唐地挑眉,恨铁不成钢地道:“巴力,你眼光也太差了,你怎么能?怎么能?”
“罢了,王上快用晚膳吧。”
“好。”
白日宴席萧玦吃了七七八八,如今也不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思不在吃的上,自然而然地跑到别处去。
她不禁想起此前承诺过祝焰的事,观察着祝焰,仔细盘算着今晚的事。
虽说没经历过,她要说服自己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也要信守承诺。
祝焰见萧玦不说话,关心道:“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
眼下都是她爱吃的,有何不合胃口,她只是心思不在这上面罢了。
萧玦总觉得今日祝焰有些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一直到两人上床睡觉,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感觉很奇怪,萧玦忐忑不安地平躺在那,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她轻咳一声问:“王上...有没有要对臣妾说的。”
介于萧玦身体欠佳,根本没动心思的祝焰一愣,“额...王后想听我问什么?”
萧玦的脸没来由地一热,这事她怎么好先说出口,“没、没什么。”
祝焰“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躺着没有动,要说非要问什么,他这几日发疯地想知道她和王兄的过往。
毕竟在萧玦不长不短的十六年人生里,萧璟是陪伴着她最多的男人。
他知道,两人不可能有男女之情,可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情,也足以让他耿耿于怀。
犹如蚂蚁咬了他心口一下,虽不严重,却无法忽视酸胀刺痛的感觉,祝焰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他要确认萧玦的心意,低声地问:
“你...如果有一日,北陵南启无法避免交战,我和你王兄,你站在谁那边?”
萧玦缓缓睁开眼,心沉入了谷底。
“王上何出此言?”
“因为你在梦里,一直在喊你王兄的名字,你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