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比他要低些的手覆上了他的手时,他才拿下单反从取景框中离开。
脱离了相机中的朦沉滤镜,洛时更为灵动的模样蓦然呈现在他眼前,荔枝的香味也接踵而至。
郑锦星的呼吸不可控地停滞了一瞬。
洛时轻松从他手里夺过单反,低头认真地点开相册准备审判。
“哼哼,郑锦星,让我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相册中的她确实在开怀大笑,但意外的是,拍的并不丑,反倒是很自然。
再往后翻便是她一步步向镜头靠近要抢夺单反的照片。
每一张都透露着活力,开心。
“哎,我原谅你了,原来你真的没有拍我的丑照。”洛时满意地点点头把单反还给他,“我换几个pose你再拍我。”
郑锦星接过相机,又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洛时拍完拿着单反滑动相册孤芳自赏后,她忽然也举起单反对着郑锦星。
很迅速地点下了快门键。
然而这时郑锦星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助地看向她的镜头。
洛时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爱拍照,一旦有镜头对着他就会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可她不理解,自己明明长得不丑,挺好看的,怎么就不爱拍照了?
所以她很多时候都只能抓拍,才能得到一个最自然表情的郑锦星。
“今天出来旅游,开心点嘛,笑一个。”洛时举着单反缓缓向他靠近。
郑锦星配合着上扬了唇角,可这个笑容依旧僵硬无比。
洛时看不下去,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脸颊上,另一只手单手举着单反。
“不如我给你的脸蛋上画两坨腮红吧?像小学文艺汇演那样,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这样精神点。”
不知为何,郑锦星就这样被逗笑了。
洛时点下快门,很快捕抓到一张帅照。
虽然照片上的笑容幅度不大,但比刚才那挤出的笑容要自然多了。
“你笑那么开心,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两坨腮红?”洛时放下单反问他。
郑锦星又敛起笑容若无其事地看向车窗。
其实他笑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洛时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参加过一场唱奏比赛,那次她就抹了一个她嘴里所说的两坨红得猴子屁股似的腮红妆。
比赛的前一天,老师给她拟了这个妆,结果告诉她演奏钢琴曲的老师生病了,陪她参演不了比赛了。
而学校里也没有再多一个声乐老师空闲能陪她去比赛。
洛时回到班里后找到他,哭得撕心裂肺。
这节是体育课,班上的同学大多数都在操场上浑洒汗水,班里刚好除了郑锦星在教室写作业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郑锦星,我去不了比赛了怎么办啊!没人给我弹钢琴了!”洛时哽咽着,似乎有诉不尽的委屈,红黑色的眼影也混杂着泪水晕染至整张脸庞。
本来腮红就红,这下变得又黑又红。
郑锦星默默看着她,放下笔后从桌柜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别哭了。”
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对于所有伤心的人来说时最没用的一句。
所以洛时接过纸巾之后哭得更厉害了。
“你根本就不懂我郑锦星。”洛时边擦泪边擤鼻涕。
“为什么没人给你弹钢琴了?”郑锦星问她。
洛时说着说着又想哭:“詹老师她生病了,没人能代替她的位置陪我去参赛。”
郑锦星看着她那被妆晕花的脸,除了能见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外就只能看见两坨腮红顽强地钉在脸上…
他想笑但不敢,索性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会弹钢琴吗?”洛时扭捏着抓了下裙摆,楚楚可怜地盯着他。
郑锦星总算开口,配合问她:“有琴谱吗?”
“有。”洛时顿时收起眼泪,连忙从她的小裙子里的口袋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琴谱,“你看看。”
郑锦星猜到了她是有备而来,没多想便接过琴谱。
他随意扫了一眼,是首著名的意大利曲子。
还好不难。
“我今晚练练,明天应该可以弹。”郑锦星道。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洛时感激涕零,下意识就要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
郑锦星有所预料向后仰去,洛时便上前抱了他个满怀。
他欲想要推开她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再动。
其实他从小就抵触这些举动,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变了。
只因有个人不畏他的抗拒,总能用身上最烈焰的火灼穿他的冰盾。
“你的妆别蹭我身上了。”
“就要蹭就要蹭。”
后来那场比赛顺利进行,他们一唱一弹发挥堪称完美,可比赛结束后她又顶着那张腮红脸在他面前哭。
因此洛时这个模样他记了很久,长大后每次回忆起来都想笑。
车子很快行驶到机场,三人下车后刚好就去办托运取机票。
飞机上,洛时饿得不行,连忙叫了一份飞机餐。
吃饱喝足后飞行了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落地,这期间周楚和郑锦星还围着她拍了数不清多少张照片。
在出机场打车去酒店放行李的路上,洛时已经在手机上精心挑选图片编辑发朋友圈了。
她的朋友圈是最热闹的,只要出去玩一天,动辄三条朋友圈以上。
洛时导出从单反储存卡拍的照片,简单挑了六张编辑了文案便发上朋友圈。
【洛洛大方:庆祝中考结束!南州市我来啦![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距离她上次发本人的照片已经过了约莫有半年,而其余都是些吐槽学习和某人的碎碎念。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用单反拍的照片发的一条朋友圈。
她初中时被任命为文娱委员,人缘一直很好,也认识了不少别的班的同学,通讯录向来很丰富,所以当她一发照片,数不清的点赞便蜂拥而上。
“舅舅,一会我们住的什么五星级豪华酒店?”洛时笑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