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说不饿,我就没再问。晚上听你翻身的时候肚子都叫了。”
“所以,以后按时吃饭好不好?”
“我就算开会,也能陪你吃两口。”
温尔靠着他,吸了吸鼻子。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像以前我小时候跟在你后头的时候。”
“你那时候也总说,‘不许哭,不许一个人躲在角落’,‘不许不吃饭’。”
“可那会儿我根本不听。”
谢丞礼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现在也没太听。”
温尔装作听不懂:“什么,信号不好。没太听见。”
她靠在他身上,又窝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小声问:“温辞发给你消息了,你看到了吗?”
“你没回,他又给我发,说‘你什么时候才舍得回来一趟’。”
谢丞礼笑了一下:“歌剧院的事情按你说的瞒着他,不过他最近是不是被董事会念得太紧了?”
温尔“嗯”了一声:“他说你在这边陪我,他要一个人顶三份岗。”
谢丞礼若有所思:“合作的项目他全权负责确实有点辛苦。”
温尔没有立刻答话,只在他怀里蹭了蹭。
“那我们真的……要留到夏天吗?”
谢丞礼低头看她:“你不是说夏天花会开得久一点?”
“我记得。”
温尔靠着他,手指缓缓捻着他睡衣边角。
谢丞礼没有打断她。
轮椅没有靠背太高,他的姿势不算放松,腰背还是有些紧绷。又过了一会儿,温尔动了动,坐直了一点。
她像是犹豫了几秒,才慢慢伸手,手掌落在他脸侧,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他眼角。
“你这里,”她低声,“刚刚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点纹。”
谢丞礼偏了偏头,看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老了?毕竟比你大六岁,似乎也该有些纹路了。”
温尔没退开,俯身,轻轻地在他眼角落了一个吻。
很轻,没有声音。
他没有笑,也没有回应得太明显,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伸手扶住她腰侧。
“这是哄我开心,还是自己想亲?”
温尔没理他,把脸重新贴回他胸口。
“我想亲。”
“也想哄哄你。”
谢丞礼紧了紧手臂。
屋里很静。
温尔靠着他,呼吸慢慢放下来,整个人陷进他怀里,像一只捂暖了的小动物,不动也不吵。
“谢丞礼。”
她忽然小声喊他名字。
“嗯。”
“我现在好一点了。”她说,“不是全好了,但已经……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
“我知道你推过来没带毯子,因为你怕吵醒我。我也知道你脚还穿着那个东西。”
“我没说话,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让我再睡会儿。”
谢丞礼低声说:“嗯。”
“你能听见,我就满足了。你想再坐一会儿,我也能陪。”
温尔摇头。
她靠着他,低声说:“我是想你。”
谢丞礼捏了捏温尔被养回来一些肉的下巴:“你可以直接说‘想你’,不用绕弯。”
温尔也笑了,轻声:“这是少女心事。怕你得意忘形。”
谢丞礼:“你说十遍我也不会。”
温尔慢慢坐直了一些,把脸转向他,贴在他脖颈侧,用脸蛋的软肉轻轻蹭了一下。
“你以后能多抱我一下嘛。”
“不是那种有事才抱的,是……就像现在这样,没什么事的时候,也抱一会儿。”
谢丞礼把怀里柔软的女孩搂得更紧了一点:“奖励我吗?”
温尔眼睛闭了一会儿:“嗯,奖励。”
他的肩膀宽厚,温暖。她头靠着的地方能感受到谢丞礼的体温,没有特别热,却刚刚好。
再往下,是他贴着纸尿裤的腰腹,那一圈包裹着保护和限制的区域,是她原本很少靠近的地方。今晚却没有觉得别扭,甚至有一种实在的,安心的触感。
谢丞礼感觉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要不要回床上?”他低声问。
温尔轻轻点头,没睁眼。
他一手扶着轮椅边缘,一手缓慢地转动推圈,轮椅轻轻在房间里滑动,只有木地板被轮圈碾压后的声音。
她没有离开他的腿,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轮椅转过走廊的时候,光线从门缝外洒进来一点,落在她后背的布料上。
谢丞礼停了一下,轻声:“我停一下,开个门。”
温尔轻应一声,像梦里的呓语。
他推门进去,轮椅稳稳地停在床边。
“抱你上床好不好?”
温尔没有反抗,只抬手搂住他脖子。
她轻得很,谢丞礼借着轮椅的支撑,将她缓慢地抱起。出院后常常复健锻炼已经回到正常状态的双臂稳稳当当地把她送到床边,再用身体一点点推过去。
她整个人埋在他肩上,几乎没有出声。
等他坐好关灯,调整完床头角度,再把她带回到他胸前。
温尔闭着眼,贴着他胸口。
他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睡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教堂不太明显的钟声,已经快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