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启程去巴黎,临行前一天的下午
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灯,行李箱敞开着放在矮几上,谢丞礼坐在矮几边,一件件把温尔的东西装进去。
他没有问她要带什么,也没让她递东西,只是低头,手指一点点把温尔的化妆包,常用药盒还有电源线归类在行李箱里塞好,安静得像在完成一项和他无关的事。
温尔窝在床上,盘着腿,刷手机刷得兴致缺缺,时不时悄悄看他一眼。
“我可以自己收的。”她说。
谢丞礼没抬头:“左右也是闲着没事,顺手给你收拾了。”
她没再说话,盯着他把收纳袋拉上拉链,动作干脆,却带着一点太过用力的克制。
“你是不是……”她顿了顿,语气轻飘,“有点舍不得我啊?”
“这个奖项含金量很高。”他答非所问。
“你明明早就知道我要去一段时间。”她笑着逗他,“可你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啊谢总。”
谢丞礼终于抬眼,和她对视了一秒,又低下头去,手上动作不停。
“和你住了半个月,第一次见你这么沉默呀。”她放下手机,膝行到床尾,凑近垂着脑袋的谢丞礼,“打算使用美人计留下我啊。”
他把行李箱合上,静了几秒,才低声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那边天气冷,明天走的时候穿羽绒服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撬开了什么。
温尔从床上下来,走过去坐在他腿上,靠着他说:“收完东西了?现在你可以说点别的了。”
谢丞礼侧头看她,眼神终于松动了一点,伸手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缴械投降:“早点回来。”
温尔摩挲着谢丞礼的后颈,觉得可爱,轻声安抚:“给你带马卡龙好不好?”
“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你早点回来。”
温尔笑着拍拍他肩膀:“撒娇呢啊?谢娇娇?”
谢丞礼耳尖泛红,没吭声。
晚饭,两人难得沉默地吃着,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平淡,衬得窗外风声都显得沉重。
温尔吃了两口汤,发现谢丞礼的碗几乎没动。
“你这饭吃太表面了吧,谢总。”
“不怎么饿。”
“什么不怎么饿,你是不是有点焦虑了啊。”她放下筷子,实在是有点担心,拧眉,“我走半个月你打算天天不吃饭,等我回来抱骨头架子睡觉啊。”
谢丞礼没回答,但是重新夹了一筷菜,咀嚼得缓慢。
温尔难得的有些无奈,她实在是第一次见谢丞礼这模样,活像受气委屈的小媳妇。只把自己跟前的那碗汤推过去:“喝点汤。”
他接过汤碗,手指在碗沿顿了几秒,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尔撑着脸看他:“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感觉到了,你心情不对。”
“你走之后,要给我发消息。”他垂眸,看着面前的汤碗,用勺子搅和着可怜的菌菇,淡淡地说。
“遵命!”
谢丞礼抬眼看她,忽然像意识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温尔起身走到他身边,拉开他身侧的椅子,蹭着他袖口坐下,靠在他肩上:“你这样子,难不成是怕我不回来?”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怕你重新回到那边的节奏,觉得比这里有趣。”
她笑:“你还挺会给自己添堵的。”
“不是添堵。”
“那是什么?”
“我只是……没法确定你见到了外面轻松快乐的世界,还会不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靠近他,轻声道:“你说这算不算被害妄想症?什么都没发生呢,就先替我想好了走的理由?”
他没有再说话,只把她搂近了一些。
“巴黎我呆了四年。那里的街道很脏,只有几条街区安全干净。有几家法餐很好吃,但是不如你家阿姨的手艺合我胃口。晚上的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很漂亮,但是回家睡觉的时候,没人给我抱。轻松快乐的世界我见了四年,也就那样。没道理和你恋爱后就忽然对那里爱的不行。”
温尔拍拍谢丞礼的手:“好好吃饭!不然我真跟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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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浴室里水声停了。温尔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半干,脸颊微红。
谢丞礼已经在床边坐好,手里拿着她的登机文件检查,看起来倒是面色如常,温尔却看出此人的焦躁。
她走过去,把文件抽出来丢到床头柜,整个人趴在谢丞礼身上。
“还别扭啊?谢娇娇?”发烧的水滴落在谢丞礼的睡衣上,谢丞礼眷恋地揉捏着温尔的发尾。
“没有。”
温尔不满:“你今天话太少。”
“怕说多了你烦。”
她坐到他腿上,环着他脖子:“我烦你干嘛?”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凑近了点,唇擦过他唇角,轻轻地:“我走之前,是不是得给你留点想念的素材?”
谢丞礼终于开口:“你亲我,只会让我更想你。”
她不答,吻落下来,先是轻,然后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