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张晨是几乎要被气笑了,“不是我哥难道是你哥吗?”
戚韩真眯着眼睛步步靠近:“他不会承认你的,就像殷振海也不会承认你是他儿子。”
张晨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噌地一下应激地跳起来。
“狗屁!他已经承认我了,我就是他儿子!他早就宣布了……”
“宣布。”戚韩真快速打断,冷笑一声,“他最想宣布的恐怕是殷家那场火灾吧?”
“你……”张晨是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冷汗沿着额角流下,“你怎么知道的?”
张晨是感觉到戚韩真看了自己一眼,带着怜悯的一眼。
他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愿意做蒙在鼓里的傻瓜。”
“我……我已经离开殷氏了。”张晨是本能地想要反驳,说到一半又偃旗息鼓,无论如何这十多年的岁月难以磨灭,他的确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人玩得团团转。
一如殷鹤所预言,他差一点死在那天下午殷家老宅的大火里。虽然当时没把殷鹤的话放在心里,回家的路上却越想越担惊受怕,于是一边骂自己傻逼一边检查了房间里的安全设施,神经也变得敏感。这才侥幸在火势还不算很大时披着湿毯子冲出来捡回一条命。
事后虽然众人异口同声坚称是意外,殷振海也对他多加安慰,可他却总觉得那副笑容没了以往的温度,甚至潜藏令人胆寒的危险。
他难得聪明了一次,主动放弃了殷振海给予他的好处从公司请辞出去创业。那天后他再没回过殷家,殷振海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他终于彻底认清这段父子情是自己单方面的臆想,放下有些难过,但还可以忍受。让他夜夜辗转反侧的是他的哥哥。这个同他二十余年人生纠缠不分的男人在他心里的意义变得前所未有的微妙。
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相当依赖殷鹤,他的一切标准目标都为殷鹤设立。离开殷氏后最想念的不是权利金钱或者虚假的父子关爱,而是殷鹤冷淡的脸。
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那漂亮、矜贵的面容,猫儿一样骄傲的眼睛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境。
经历过生死后,权势名利全都被他看淡,唯独眷恋起哥哥的目光。
要是能长长久久地看着自己就好了。
这一想法并非无迹可寻,刚有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和殷鹤绑定。被动或主动,他追求着殷鹤的脚步,有时跟不上他会恼羞成怒,特意跑到哥哥面前挑衅。可是哥哥从来不会生气,他只会安静地看着你,用那种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目光,里面好像有全世界,又好像偏偏容不下一个你。
于是你想,凭什么呢?
明明我才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看着我?
这种疑惑不甘在哥哥经年累月的漠视中演化深刻成憎恨,张晨是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哥哥,直到最近偶尔午夜梦回,才想起来原来很小的时候他就曾经远远跟在殷鹤屁股后面伸着手喊:“哥哥,等等我——”
那个时候殷鹤的身形在同龄人里就已经相当高挑,面容美丽,却只吝啬地留给他一个背影,从来不会为他停留。
想起这些往事张晨是又开始恼羞成怒,只要遇上和殷鹤相关的事他的年龄和阅历就会自动归零,回到最纯真最小气的年纪。
“那也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有关系。”
戚韩真不以为意,在床边坐下,轻轻抓住殷鹤的手。
“嗯,这也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再打扰。”
“你!”张晨是被气得不清,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窝窝囊囊坐在一旁。
戚韩真也没再执着于赶人走,只当他是空气,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
张晨是坐在角落安静观察一会,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开口问:“你们平时都这样吗?”
戚韩真没理他,他又自己补充:“什么也不干。”
殷鹤的手温度很低,不似活人,倒更像某种变温动物,戚韩真一遍遍轻轻揉着。
过了许久,久到张晨是以为不会收到回答了,戚韩真突然开口:“读书、听音乐,医生说有助于恢复。”
“还要恢复多久啊?”
张晨是真把自己当小孩了似的,跟刚刚殴打过自己的人闲谈起来。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很想跟戚韩真说说话。或许因为戚韩真是他哥的伴侣?他们没见过,不清楚以前是不是,总之他现在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很像他哥。虽然张晨是不一定承认,但是一切和殷鹤有关的东西都对他有着吸引力,更别提还是殷鹤同床共枕的人了。
“不清楚。”戚韩真实话实说,但没详细展开,他始终对张晨是没有好感,抗拒让他了解殷鹤的情况。
张晨是没追问,走近凑到殷鹤床边开始绕着圈观察。他没看戚韩真,但是戚韩真莫名有种自己的身上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很不爽。
于是他问:“你什么时候走?”
张晨是不满:“你老赶我走干嘛?”
是没道理,但戚韩真心里不舒服,只能梗着脖子道:“你碍事。”
“我碍着什么了?”张晨是站在床尾东张西望,“你压根也没干什么啊。”
“我待会就要……”
“就要什么?”
戚韩真忽然笑了笑,莫名变得客气起来:“待会就要给他擦身体,你在这里会很不方便。”
张晨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哪哪都觉得不舒服:“擦身体怎么了,你能看我不能看?”
戚韩真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我们俩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
完全是胡搅蛮缠。
戚韩真直白道:“那我跟他亲嘴你也能亲吗?”
“我……”
“我跟他做a你也能做吗?能吗?”
“我……”
这回不必戚韩真反驳,张晨是自己都“我”不出来个什么。
“做……做……”
居然脸红了,这人是还没谈过恋爱吗?
戚韩真在心里啧啧称奇,顺嘴应答:“做a,怎么了,很难说吗?”
“说你妈个头!”
啊,恼羞成怒就只会骂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弟弟。
戚韩真忽然感觉自己对张晨是的垃圾脏话免疫力提高了不少。
“那现在能请你回避了吗?”
张晨是被他装模作样的客气烦的要死:“我明天再来!”
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