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鲤本只是玩笑,此时看见陈迹沉默,却也皱起了眉头;似乎真的开始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求助似地看向徐存文,后者却冷笑了声:“教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么在外口出狂言?!”
“还在这丢人现眼!还不赶快跟我回去!驾车!”
徐存文伸手扯了一把徐鲤拉着的缰绳,马匹发出嘶叫,抬起前蹄,就要向前跑。
“欸欸!爷爷!”徐鲤赶忙去控制马匹;一回头,却望见了徐存文冷若坚冰的脸。
——他这才出了一身冷汗,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爷爷”生气了。
“你赶快随徐大人回去吧。”温遥珩见到他脸色瞬间苍白,也轻叹了口气,有些可怜他了。
“温……小姐,那,我们日后再叙。”徐鲤哭丧着脸,却还冲温遥珩摆出笑容;他拉了拉缰绳,徐府的马车再次驶动。
温遥珩点头,目送他离开。
“你又是怎么回事?”而等徐家二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她便转向陈迹,无奈询问。
陈迹“啧”了一声,道:“他前几日随徐大人入宫,无意间见到阿窈,眼睛都亮了。然后我还以为他会干点什么呢,他却又像是在思考、衡量什么一般,转身走了。”
温遥珩“噗”地笑了:“那我这‘摄政王之女’的身份,倒是比县主更值钱咯?不过……他那入赘显然是说着玩的;就凭这,他也不会考虑娶县主吧?要是妻子是县主……凭他的身份,那可是真的要入赘的。”
“是啊。”陈迹也忍不住笑了,“只是前几日的事徐大人还不知道;今天这一出……估计徐大人都要气死了吧。”
“也不知道出了这么一桩事,这徐小公子还能不能穿上徐府的衣裳。”
“十有八九是不能了。”温遥珩笑着耸了耸肩,“徐家多的是小辈想去徐老膝下承欢呢?再过两年他都要及冠了,徐老喜欢的是小孩子,他这样养废了的哪里入得了徐老的眼?”
“但你……”
温遥珩侧目,意味深长地望向陈迹。
“我怎么。”陈迹讪笑了下,“那徐小公子说的什么话,当不得真。”
“但许多大人都跟你暗示过嫁女的事是真的吧。”温遥珩平静地望向他。“你有心上人一事,也是真的。”
——温遥珩说这话,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你还真是敏锐。”陈迹一哂,见温遥珩一副笃定的模样,倒也没有否认。
“窈窈知道么?”温遥珩笑,“她应该是知道的吧?事实上,你也还挺明显的。”
“怎么会?”陈迹略有惊讶,看向温遥珩。
温遥珩无奈道:“如那徐小公子所说,你看看这朝堂上的,哪个没娶亲?你入京也没多久也没见过几家姑娘,可别告诉我对哪位姑娘一见钟情了啊?”
“更何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哪么?”
温遥珩微微笑了,“那时你可是想买一只女子用的簪子;那时,你都才刚入京没几日吧。”
“好吧,这么久的事……温小姐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
“陈某也算,三生有幸了。”
陈迹故作姿态,揶揄了句。
“我记性不错的。”温遥珩也开玩笑道。
“不过你们都那么熟悉了,你怎么也不去王府提亲呢?状元郎配县主,那不是极好的姻缘?”
“以尚窈的性子,定是不愿随意嫁给个陌生人的,我想若你提亲,她应是会应下的呀。”
“……”
微风拂过青绿色官袍的衣摆,陈迹沉默着站着,如同笔直的青松;却是露出复杂的神情。
“我与县主,云泥之别,绝无可能。”
他垂下眼眸,如此说道。
温遥珩疑惑一愣,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却见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知道,我与她是如何相识的么?”
温遥珩摇头。陈迹便继续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若没记错,那是延和元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