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会儿,沈洛见才忸怩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开学吗?”
“要开学后一星期,我已经请了假了。族里有大祭礼,走不成。”
“啊……”沈洛见颇为遗憾的样子,“那么久。”
洛洛这么想他吗?
相九心里甜滋滋的,故意说:“不是有庄红鲤陪你吗?”
沈洛见叹气:“可是他不让我钻他被窝。”
相九:“……”
他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
沈洛见抱怨道:“我刚一进他被窝里,他就开始尖叫,把我往外推,好像遇到了脏东西一样,气死我了!……不对我已经死了……那就是气活我了!”
相九干巴巴地说:“他比较怕猫吧。”
“我就是变成人再进的!”沈洛见气呼呼地说,“我都这么考虑他的感受了!他还不领情!”
相九:“……”
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沈洛见却已经调整好了,又开心起来:“不领情算了,等你回来我钻你被窝……相九,相九,据说你们那边星星特别好看,你能帮我看看吗?”
相九心里的褶皱又被轻易抚平,他说“好”,走到窗边支起窗户,外面是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的山寨。
晴朗无月,天上是繁星点点。
“能看到银河吗?”
“冬天的银河比较暗,”相九说,“你面对咱们图书馆的方向,然后往上看……角度像是你踩在地上,抬头看我一样,那里就是了。”
沈洛见想象着去看相九,却只看到黑灰色的城市夜空。
他闭上眼,随着相九的描述,想象那片星星,闪耀着,闪烁着。
从多少光年之外传递而来的星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眼里,身上,心上。
——
沈洛见的手机耗尽月光能,相九的手机也没电关机。
他一觉起来,第一时间找到阿嬷,说自己要去镇上一趟,晚上回来。
阿嬷笑眯眯地用族话问他,是不是要跟男朋友打电话?
阿嬷是族巫,每年都由她主持大祭,平时头疼脑热也是由她医治,一百余岁仍然耳聪目明,族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相九也没有想瞒,点头说,现在还不是。
阿嬷点点头,掏给他一颗金豆子。
相九说不好换现钱,自己身上有打工赚的钱。只是去镇上充电,再买一个小的光伏发电机回来。
阿嬷说,晚饭前必须回来,族里老了人,要举行葬礼。
族里将“死”人,称为“老”了人。
他这才发现阿嬷今天穿了整套行头,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禁问,是谁的葬礼?
阿嬷说,是乌灵家里头那个男人,外面来的。
相九想起来他的样子,小时候见过几面,他腼腆干净,话不太多,只是不习惯走婚,兼之是外来人,无父无母,总要赖在乌灵姨家里不走。后来他也随了她姓乌,叫了乌泽。本名如何,到也没人记得。
阿嬷接着说,乌灵与他感情好,现在正跪在女母跟前哭,说哪怕舍了这条命,也要换乌泽起死回生。
相九心里一突,装作不经意地问,真可以起死回生吗?我还以为只是寨子里的传闻。
阿嬷看他一眼,只是说,你再不启程,等下晚饭前可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