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间到了23点,宫欢估摸着算了算,男团也该训练得差不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地板冰凉,躺得她腰疼。
“好啦,今天直播就到这里了哦,我任务完成了。”
宫欢看着弹幕评论问下次什么时候开播,她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这个不一定呢。”
然后看着对面被气到坐在休息椅上熬鹰似的几人,“看缘分吧~”
说着宫欢慢慢起身,关闭直播的同时迅速打开休息室的门,一下蹿了出去,生怕被身后几人逮回去打一顿。
她以前和郑羽有几次吵架,吵得凶了是打过架的,那女人打人真疼啊,指甲能刮掉她二两肉。
宫欢一下冲出后台,顺着台阶跑上了舞台,看见男团三人气喘吁吁地休息,倍感欣慰。
好在艺人们都在努力,她的拖延时间大法没有白费。
就是这招吧,估计只能用一次。
宫欢头发微乱冲了过来,三人刚才就在纳闷她是怎么引走郑羽他们的,见她露头了正想问。
宫欢一把拽住距离最近的奚亭云,扯着人手臂扭头就走,“快快快走,等下我要挨打了!”
奚亭云本来因为高度训练的后劲脑子有片刻晕眩,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被宫欢抓住发烫的小臂,皮肤的灼热温度一点点攀升,大脑更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地驱使身体跟随她走。
另外两人不明所以地跟上,走出演播大楼,夜色浓郁,宫欢时不时往后面探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好险,差点就要被打了。”
她这时注意到手还拉着奚亭云,手心被他的温度烫得发热,柔软的手心能感受到他手臂上青筋的搏动,突突地。
宫欢仿佛被烫到,一下缩回了手,只是手心的余温久久不散。
她不知抱着什么心思,抬头看了奚亭云一眼。
他正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她,眼眸漆黑幽深,像是被夜色浸染过,气息像是训练后不稳定,鼻息粗重,很沉闷。
宫欢的记忆闪回着琐碎的片段,又是那个醉酒的梦,很近的距离,相同的呼吸,始终萦绕在周围的那双眼睛和此刻的重合交叠。
她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
“我,我刚才......”
“不用解释,”奚亭云说,“没关系的。”
另外两人慢慢跟了出来,令宫欢有些闷的氛围散去不少。
萧子重跟上来后,不明白她担心什么:“你刚才去了哪儿,郑羽他们都没来跟我们抢位置了。”
“废话,”宫欢白他一眼,“还不是靠我和他们斗智斗勇。”
安声擦了擦头上的汗:“太厉害了,不过欢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宫欢想想,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没说出来,只是一挥手:“大人的事情少问,知道什么叫商战吗?”
叮叮叮——手机铃声响起来。
几人都摸了摸手机,发现是宫欢的,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高姐打来的。
宫欢沉默。
——完蛋,要挨骂了。
-
几小时前。
B市竖店现代景区。
排队等待试镜的演员们一个个轮流进了试镜的摄影棚。
这栋楼房的隔音一般,有时候隔着墙壁能听到试镜房间里的交谈声。
甘惊鸿趴在墙边听里面的声音,墙体传回来的嗡嗡声里能听清一些对话。
隐约听到些:“这个角色要有高中生的青涩呆板,还要流畅的转换大学生的青春活泼,不是一味的犯傻!不会演就出去!”
“一个能救下受害者的人能是傻白甜吗!?”
“下一个!”
甘惊鸿听着咽了咽唾液,感觉试镜会很严格,不知道她刚才那番表现会不会让人留下不好的初印象,从而影响到她的表演。
高姐坐在甘惊鸿旁边的小木凳上。
她陪甘惊鸿等的同时,还在处理网上流传出的新星晚宴爆料、诋毁宫欢的各种言论、夏信的有意引导,这些都在网上掀起不小的风浪。
其中,宫欢说媒体没有好好看节目,还有澄清一说,引起网友热议。
【围炉夜话】上期节目的播放量又增加了不少,众多网友们都在反复扒细节找漏洞,试图找出宫欢说的“盲点”、“真相”。
也有人说,宫欢就是在故意扯开话题,根本没有反转。
不论是与否,都要等宫欢最后来盖棺定论。高姐只是负责和水军联系,控制好舆论的大小范围,不要太过火。
“下一个!”
试镜房间里又走出来两个演员,泄气地站在一边埋怨道:
“我都没说两句话他就说我不合适,凭什么呀!”
“我也是!刚说了一句台词就被打断。”
“他都没看几分钟就说不行,也太敷衍了。”
进去试镜的演员们接二连三的出来,郁闷的表情看得出来都失败了。
甘惊鸿更加紧张,她前面的两个演员刚进去没两分钟就出来了,下一个就要轮到她。
高姐分出神来鼓励她:“去吧,别想那么多,只记住你的角色人设。”
“下一个!”
甘惊鸿趴在墙边听墙角的姿势一下站得笔直,慌慌忙忙地应了声:“到!”
这个习惯是她以前在剧组跑龙套,群演头子点人数时练成的反应。
应完声,甘惊鸿越过前面的一排空板凳,步入简陋的试镜房间。
房间整体装潢没动过,黑色的摄影机和监视器与质朴的环境格格不入。
刘导和几个工作人员坐在监视器后。
甘惊鸿看了眼放在墙边的一个木板凳,自觉走过去坐下,脑子里不停催眠自己:她叫单虹,是个高中生......
刘导刚才就对甘惊鸿突然跳出来自我介绍挺意外的,以前见过不少剑走偏锋的演员,没想到这个这么直接莽撞,真是有几分学生的样子。
副导演在旁边按流程走:“演一段你看见男主被霸凌,去救他的剧情。”
甘惊鸿立马又站起来,往刘导那边看了一大圈,最后目光落回——她身后的那个板凳上。
她回身抱起木板凳,放在最靠房间里面的墙边,然后走到门口。
这是演哪出?
刘导和旁边的副导互相看了看,其他演员都是一秒进入了状态,这个难不成还要酝酿一下?
只见甘惊鸿两只手抓着衣服的肩膀两边,原地踏步走了两下,本来摇头晃脑着,忽然视线看向木凳那边,顿时瞪大眼,竖起手指指去:“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不许欺负同学,放开他,不然我马上就叫老师了!”
不知甘惊鸿脑补出了什么,她很惊慌的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们别过来,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似是快要被人围住,甘惊鸿一把脱下背着的书包,双手抓紧背带,岔开腿疯狂地左右甩动。
幅度极大,左一下右一下的,原本留出来给演员发挥的空间变得狭窄起来。
刘导见状拖着监视器往后移了移,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被甘惊鸿甩包扫人的拼命架势吓得往后躲,生怕被她砸到。
但有两人反应过来,她手里好像没东西啊??
刘导也回过味来,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演员,两条胳膊还因为受力问题往下坠,入戏程度很深啊,形象也不错。
他悄声问副导:“这是谁?”
副导翻了翻候选演员:“您忘了啊,宫欢那边送来的艺人,小白一个,没什么经验。”
刘导看着甘惊鸿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会儿已经演到她赶走流氓,在抱着木凳大力摇晃地说台词:“同学,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你脸上流了好多血!没事,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她背过身,费力地将小木凳背起来,不知在哪片地上蹭得脸上都是灰,一身的淡雅白裙染得脏兮兮,还真有死胡同里救下了同学的样子。
“这叫......”刘导纳闷地指着在给木凳做心肺复苏甚至是人工呼吸的甘惊鸿,“没经验?”
副导演:“......可能谦虚了吧。”
在甘惊鸿表演到准备走出门外,招手喊车时,副导演喊了声卡。
一声卡出来,甘惊鸿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身体顿住,持续两秒后她慢慢转过了头。
眼白里浮上了一些血丝,原本平整的脸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恶斗而变得涨红,满脸灰遮不住那双坚毅不屈的眼睛。
甘惊鸿喘着气,还保持着背人的姿势,在副导演接连说着“可以了”、“不用演了”之后,才慢慢站直了身子,木凳从她背上滑落摔在地上,甘惊鸿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浑身都是汗,仿佛刚刚真的死里逃生了。
她坐在木凳上好半天回不过神。
高姐在门口观察了许久,这时进来抽了两张湿纸巾给人。
甘惊鸿有些迟钝地接过来擦了擦脸,慢慢恢复正常,倔强坚韧的气势渐渐散去,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高姐刚才一直在甘惊鸿和导演组那边来回观察。
她看得出来甘惊鸿在演技方面有天赋,而她本人的形象也非常符合这个角色,只要大差不差,试镜基本可以成功。
不过没想到的是,甘惊鸿的表现让人出乎意料,她不是在演,是完全变成了那个人。
这种演法非常消耗一个人的精神,一旦把握不当,非常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高姐见过圈里许多演员饱受这种痛苦,但对于新人小白而言,这也确实是最能吸引人的表演方法。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能将自己全部投入进去,忘掉自己,成就角色。
高姐给甘惊鸿递过去一瓶水,接着走到刘导旁边,向他做自我介绍:“刘导,我是宫欢的助理高闲,您觉得我们这边的艺人表现怎么样,通过试镜了吗?”
众人都看向了坐在木凳上喝水发愣的甘惊鸿。
其实高姐已经能确定了。
这个角色,她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