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到门外的苏赋德眼见黎锦果真不管不顾自己,一改之前嚣张的气息,卑躬屈膝地拦在黎锦面前跪地求饶。
“黎掌柜,您大人有打量,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离开苏家啊,您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啊,黎掌柜,您不能这么狠心!”苏赋德一双手啪啪啪往自己脸上招呼,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可他打自己再狠,磕头磕得再响,也没换来黎锦的一个眼神。苏赋德被苏家的仆人拦住,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锦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眼看黎锦这棵大树攀不上了,他连滚带爬地滚回了店里,扑通一声,又在王落梨面前跪下了。
牧月如扶额,苏赋德这渣男果真是块丢不掉的狗皮膏药,谁遇上谁倒霉。
“落、落梨,我......我知道对不起你,你帮帮我,帮帮我。赌坊那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们夫妻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苏赋德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举起右手指天,信誓旦旦道:“我真的很后悔。你要是帮了我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好好对我们这个家,给我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好吗?”
然而王落梨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波动。这样的保证她听信了无数次,也绝望了无数次。苏赋德的道歉并不能改变过去的事实,也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苏赋德,你有今日,全是因你自作孽不可活。我帮不了你,你可以走了。”王落梨冷冷地说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赋德还想说什么来挽回王落梨的心。谁知,刚一开口,却被一声大吼给打断了。
“苏赋德,原来你小子躲在这里,今日要是还不还钱,老子就砍断你一条手!”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闯进了一地狼藉的胭脂铺,看见了苏赋德,二话不说,上来就一顿拳打脚踢。
牧月如一看,原来是老熟人了,这不是那群上王氏家里来讨债的那群人吗?
上次牧月如替苏赋德还了二百两银子的赌债,这没过几天,这群人又再次上门,可见这苏赋德根本就是赌性未改。该补的他在这里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浪子回头的模样。
“几位大哥,别、别动手,我现在已经恢复苏家少爷的身份,钱,我肯定是回还的,再宽限我几天,我现在马上回苏记妆行拿钱。”苏赋德对着领头的大汉点头哈腰地保证道。
“拿钱?苏家少爷?我呸,你被黎掌柜赶出来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满城皆知,你上哪里拿钱?你还想骗老子,我看今日就是你死期。”
苏赋德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却仍有不甘和愤恨。眼看自己曾经嫌弃的妻子锦衣华服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自己的狼狈和落魄,他嫉妒得双眼通红。
“等,等一下。你们不是说,可、可以用女人来抵债吗?你们看,她值不值一千两银子?”苏赋德哆哆嗦嗦地,竟然将手指向了王落梨。
那领头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王落梨,惊艳不已,他大笑地鼓掌道:“莫说一千两银子,如此人间尤物,就是金子也值!啧啧啧,苏赋德,你老小子发达了啊,上哪儿找的这美人?”
“她,她就是我妻子,如今打扮一番,当然称得上美人。大哥,之前我说她曾经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你还不肯信,如今信了吧。”苏赋德对着讨债的人一脸谄媚,丝毫没有一点儿当街卖妻的羞耻感。
虽然对苏赋德已全然死心,但听到他前一秒还对着自己忏悔,下一秒却将自己当做商品买卖,王落梨还是痛苦不已,脸上血色尽褪。
这些年,苏赋德整日里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几年下来,王落梨的积蓄和家里的几亩田都被他卖掉换赌资,连吃饭穿衣都顾不上,如今更是要将她卖掉来还债。
“苏赋德,你无耻!”眼见苏赋德已从怀中掏出婚书交给来讨债的领头,卖妻之事已成定局,牧月如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旁的林绾绾早已泪流满面,此刻只能紧紧护住已晕厥过去的王落梨,即使明白自己势单力薄,也不肯轻易将怀中之人交出去。
然而如今的盛朝,尽管有律法规定禁止卖妻,但在黑市上,卖妻现象仍然普遍存在。穷人在无法维持生计时,可以凭借婚书,将自己的妻子卖掉以维持生计。官府常常对此类事件视而不见。
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
因此,店里的顾客虽也不齿苏赋德丧尽天良的无耻行径,但此刻,面对凶神恶煞的讨债人,人人自危,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牧月如和林绾绾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看着王落梨落入了债主的手中,被五花大绑后抬出了胭脂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