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蕙一听“诗会”二字,立刻骄傲地站直了些,道:“这是必然,我们家小姐可是有名的才女!”
若蕙还是习惯叫晏锁蔚“小姐”,眼下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其实平常有什么诗会,晏锁蔚也习惯带着般竹,若蕙并不清楚真实情况,她只是见姑爷问,自觉不能给小姐丢了份儿。
不过小姐的诗词一向受夫子夸赞,想来她也不算胡说。
哪知,她这话非但没让姑爷对小姐刮目相看,反而让齐煊如临大敌。
一时间,齐煊想起赐婚后几次去裕国公府拜会,都被晏锁蔚找理由推诿了。
他之前只觉得是不碰巧,现下却有了别的想法。
赐婚不好回绝,她是不是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自己的迟钝会不会被她视作故意为之?会不会她早就因为所嫁非所愿而怨恨自己?
他不敢想,垂眸间郁色流转,独自走回前院。
自幼失去至亲,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若叫那些看相的术士来说,就是天煞孤星,此生无亲缘。
她本是皇家女,哪怕一朝失势也生养于贵族之中,金尊玉贵。
她若真有故交,那人必然也是世家教养的翩翩公子,生得一副芝兰玉树的好相貌。
不像他,捉人下狱时几次被称作“阴司鬼差”,生了副刻薄的薄情寡福貌。
他呆坐在前院的榻上,过了良久,回过神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却不知该不该到后院去。
如今她刚收到了那人的信,眼下正高兴着,自己去多半是让她不痛快,那还不如不去了。
后院,晏锁蔚见菜已备齐,却不见齐煊的影子,觉得有些反常。
平日里他不出门基本上都要赖在后院,更别说今天晚膳都上了他却还不见人影。
晏锁蔚偏头,朝般竹示意了一番。
般竹到前院将齐煊唤了过来。
晏锁蔚看他,只觉他的神态有些恍惚,却说不出具体的不同,只能招呼他吃菜。
难得齐煊践行了食不言的礼节。
晏锁蔚欣慰含笑。
而齐煊只觉得她笑中透着讽刺,似乎在说他今日才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之前的笑语都可笑至极。
直到他不言不语不怒不笑地和衣躺下,晏锁蔚才察觉他的不对。
“你今天怎么了?”晏锁蔚道。
“何必要问我。”齐煊答,言语间有几分气性。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齐煊不语。
“那我就管不着了。”晏锁蔚见他不愿说,索性不管。
“你为什么不再问一下。”齐煊转过来对着她。
“奇了,我再问你就会回?”晏锁蔚闭眼准备入睡。
“是,反正你没耐性,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晏锁蔚只觉他的气来得莫名其妙,正要发作就对上了他低垂的双目。
凌厉的眉骨在月色下柔和了些,投下的阴影虚拢住泛着浅光的双眸。
虽然这家伙时不时发些疯,但颜色还是极好的,很能让她心软一下。
正碰上她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晏锁蔚便打算顺着他一会。
她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又问:“那你跟我说说,今天怎么了?”语气明显缓下来。
齐煊一惊,没想到她还真会问。
其实他压根没想好怎么答,虽然不想认,但他们的感情确实没到可以提“旧相识”的地步。
他也知道刚刚的行为会惹她烦,可是忍不住。
那该怎么办呢?
他体会着她留在他眉心的体温。
或许也不是没机会,总之如今远离京城,他们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就不该怕那位“京城公子”。
他总有机会把她拖入自己的巢穴之中。
齐煊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眼中浮现出侵略性的神色,如野兽盯住猎物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