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她拿这个威胁我,也可以威胁你。”
何萱怔住了。
空气一片死寂。
“你也会糊涂。”他清亮冰冷的眸子往她的深底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摇摇头笑了,“究竟你最恨的是谁?”
“周秋山!”
黑暗里,回应她的只有干脆的摔门声。她夹烟静静地久望向落地窗外。
直到烟灰掉在家居服上,温度烫得何萱深吸一口气,她眨了眼,笑着掸掉上面的灰和泪。
周秋山无法不想这些事情,就算在录制的时候脸笑到僵硬他也在想着陈长见。
怎么去处理,好像没办法处理。
他在东城的时候去找了迟臻苗。迟臻苗当时正在叫齐AXION的成员开着例会。周秋山敲门的时候是余帆开的,头一次见他狼狈到连妆都没卸就冲到公司,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茶水间,迟臻苗慢慢泡着咖啡,说:“又想怎样?”
“你想干什么?”
“什么就什么了?你还打断我开会没跟你算账呢。”迟臻苗慢吞吞地又给他泡好了一杯,“我说,像你们这种小年轻,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生’字怎么写。我当时告诉你了吧,想要自由就要付出代价。”
周秋山咬着牙:“是你做的。”
“我做了什么?就是定期把你的信息发给几个粉丝,然后他们转给那个女生。真正做了什么的是你。”迟臻苗说。
面对她的质问,他无法回话。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还觉得自己很勇敢。你自己看看勇敢是什么,就是把你们两个人一起毁掉。”
“你妈妈以前和我说,周秋山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想了很久有什么不一样呢。”迟臻苗轻轻抿了一口,“还是余帆告诉我的。”
“迟总在说什么?”余帆瞧见周秋山促狭一笑,手滑腻地攀上他的肩,“哎呀,原来是周大少爷来求人啊……”
“啊——”
地上的两个男生很快就扭打成一团,咖啡泼了一地,棕褐色的液体流淌满地。
余帆先被揍了一拳,鼻血不断往外涌动。他张嘴就滚进了嘴里,满口:“他妈的!”
周秋山力气出奇的大,他的衣服被扯着,死死地把余帆压在地上。
“拉开他们啊!拉开!”迟臻苗惊慌失措地大喊。
“暴力狂!两个恶心人的东西都来一次是不是!”
本来出来看热闹的阿伦大叫着:“小山你干什么?”
两个人把周秋山拉开,周秋山挣开了之后手仍然不自觉地在发抖。
一切理智都在告诉他冷静。他冷静了,他一直在冷静。
余帆不顾递了纸巾的徐澄,往前走一步,手咚咚敲在墙壁上:“你自己做票被发现了,自己退出比赛搞得像我们逼你一样,你知道徐澄为你承担多少骂名吗?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吗?你就是自私成这样还觉得自己伟大。”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他们不是没有过一起挥汗如雨,即便时间很短,但少年人能有多少隔膜。他们一起熬夜练舞,周秋山带他扒曲子,余帆把他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和周秋山倾吐过自己的梦想,相信过他的善解人意,可他从来没发现他是那么虚伪和恶心的一个人。
周秋山看着不断朝自己发泄的余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说:“你从来都只信你想相信的而已。”
“你又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余帆追了出去,硬是要把所有丑陋的疤痕都揭开,“是你对阿伦说徐澄不合适干这件事!可明明他那么努力,你就是在向老师暗示……”
“那是因为他对我说,他喜欢画画。”周秋山视线在一众人中聚焦在徐澄身上,嗤了声,“可能现在又不喜欢了吧。”
他没有丝毫停留地大步向门口迈去。
余帆愣在原地,嘲讽的脸变得扭曲:“你骗人。”
“余帆……”阿伦走上前去拍他的肩。
“是这样吗?”余帆朝徐澄看去,质问,“是不是?!”
徐澄的衣领被他提了起来,余帆拍开所有人的阻拦,将他的脸卡到紫红。
徐澄喘不上气,道:“你怎么信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别碰我!”余帆被气得发抖,他把阿伦拍开,又看向徐澄,愣了半秒讥讽道,“那又如何,他还是做票……”
迟臻苗捂着脸,发出羞愤地呜咽。她无法忍受这样粗暴的局面,手挡眼睛:“他以后和你们不再是一路了。”
她走了。
围观的练习生被阿伦赶走,他回过头看着那个还站在原地气愤的余帆。
“你就放过他吧。”阿伦嗓音压下,发生了太多次他也有点倦了,“有些事不是小山就能做得了主的。”
余帆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握紧的拳头暗暗发颤:“可凭什么……”
最优秀的,最出众的,最被赋予期望的。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在引以为傲地做他那恶心的同性恋,余帆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那么恶心。”
良久。碎掉的瓷杯被阿伦捡起来,他比划着拼了一下,花纹是怒放的向日葵,色泽却过分深沉。
他把瓷片扔进垃圾桶,喟叹了声:“可能因为他也只是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