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出租屋,我把老头手机里的所有数据清除,最后砸了手机再把它扔湖里。
这个县城我不能再待下去,我的踪迹极有可能因为老头子发给别人的一张照片而我的暴露位置。
中午,我去面馆吃了碗牛肉面,面的味道与向执生所做牛肉面相像,我顿时就没有了食欲。
甚至吃下的面都吐出来了。
找到一辆出租车,我让他把我送到另一个县城。
坐在车里,我开着车窗,途径绿油油的稻田,我莫名想笑。
自己何尝不是被绿了呢,头顶青青草原。向执生和童凌结婚了,我最相信的两个人一道步入婚姻的殿堂,而我这个alpha不但怀孕了,还没了依靠。
风吹动我的头发,为我拂去不少燥热。
我伸手,想要抓住风,却抓不住。
风都从指缝溜走,留下一手掌失去的意味。
我向夏风偷偷许愿,希望自己也变成风。
那样的话,向执生无法抓住我。
如果他想用袋子套住风而留下风,不会逃跑的风已然不是风。
途经一个小乡镇,环境不错。街道两旁梧桐树遮了烈日,树荫跳跃进车窗,婆娑动人。
车再往前开,我看到一所小学。
小学旁边有很多设计新颖的乡镇自建小别墅,好多窗户上都贴着租售信息。
我便叫司机师傅停车,付了车费,自己打电话联系房东。
租到住房,我裹得严严实实去外面买了抑制剂,还有一些可以长时间存储的鸡蛋、挂面、牛奶、泡面、袋装面包之类的快速食用的食物。
从那天起,我没再出过门。
我每天睡在床上,不想动,也没有太多食欲。
在夜里,我总会想起向执生,怪他,但还是不可耐地哭了。
我真没用,懦弱。
哭够了,我会看着吊灯发呆。
每天晚上,凌晨零点到四点,因为缺乏向执生安抚信息素,肚子不可避免的在疼。
兴许,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太依赖向执生的信息素了。
等痛劲过了,我才会起床弄点吃的,偶尔煮泡面和鸡蛋,喝点牛奶。
再去洗洗澡,刷刷牙。
白天接着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白天特别嗜睡,吃的不多但也不容易饿。
一天二十四小时,将近二十小时我都在睡觉,另外四个小时因为腹疼不能睡,醒着,哭着,忍着。
睡觉也不是安稳,噩梦缠身,梦里都有向执生的身影。
某次梦里,我在阳台跳楼,向执生拉住我的手,把我拉上阳台。
他却从楼上掉下去。
我在梦里嚎啕大哭、歇斯底里,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枕头都湿了。
我不应该恨他吗?!
为什么梦到他死了,我还在哭,而不是笑?
日子浑浑噩噩,我睡了32天。
自己好像生病了。
肚子又大了一圈,直接是鼓起来要撑破肚皮,分明只怀了八个多月,肚子却像十个月那种凸起,妊娠纹分布在肚皮上。
起床、翻身都困难无比,就像大石头压在肚子上,移不开。
然而,我却日渐消瘦,甚至有时会控制不住手脚而不由自主地发抖。
曾经健壮劲瘦有力的身材,现在就像皮包骨的竹节虫,瘦胳膊瘦腿。
由于过于瘦削,我脸上颧骨凸起,面部凹陷。
更没有什么活人的气色。
我站在镜子前看自己,仿佛看到了鬼。
感觉自己活不长了。
我下载APP查阅过资料,AO双腺体对alpha的信息素依赖强,胎儿更是omega依赖度的三/四倍,如果长时间没有alpha父亲信息素安抚,胎儿会过度吸收omega的身体营养,持续时间过长,胎儿能把我耗死。
我可能没等把孩子生下来,就死在这间屋子里。
向执生兴许会找到我,给我收尸。
还不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用孩子还了向执生把我养大的恩情,我也不再每天忍受他的孩子给我带来的四个小时腹痛,以及他给我的情感伤痛。
我坐在床头,轻轻摸着肚子,道:“小家伙,对不起,让你白来一趟。爸爸,坚持不下去了。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我也应该投个好胎……再也不要哥哥这种可悲的碳基生物了。我要是有弟弟,我会好好疼爱他,不让他伤心……”
我自言自语许久。
猛然,砰——!
我听到一声枪响,听声辨位,感觉就在我屋子外面,打得应该是门锁。
谁?
向执生找到我了?
那又怎样,抓回去,把我腿打断,关起来。
我不会再喜欢他了。
没一会儿,屋子里进来十多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最后,走进来一位男子,其余男的都向他颔首以示尊敬。
他大概是这群男的的领头,站到我床前,摘下墨镜,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
我认出他是谁了,别过头,不想看他。
“嫂子,向执生找你都快找疯了。”那人道。
他是向执生同父异母的弟弟,向靳,一直和向执生存在竞争关系。因为他是SR级别的alpha,级别过低,没有成为向屿的继位者的资格。
我是SSR级别的alpha。他级别比我低,在我十五岁时,绑架过我,要掏我腺体。
向执生在他家里找到我后,开枪打废他左手。
向靳右手忽而扳起我下巴,阴恻恻笑道:“多亏了嫂子挺着肚子洗澡的监控视频。向执生也看到视频了喔!估计他还再处理偷拍视频、占你便宜的老头,我才能先一步找到你。”
“你嫂子是童凌,不是我。”我道。
他颇具意味,笑道:“童凌啊?那个omega,他也是嫂子,你也是。听说他怀上了向家的种才和向执生结婚。”
闻言,我手发抖,全身鸡皮疙瘩直起。
向靳猛然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盯着我肚子看了好一会儿。
他惊呼道:“呀!嫂子肚子也太争气了!看样子快生了!童凌正宫omega的地位会被你威胁到哦。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多么令人叫绝的身份。”
我咬牙道:“你闭嘴!”
“你说,”向靳道,“向执生要是知道你在我手里,会跪下来求我么?把他的孩子,当着他的面,剖出来。”
我苦笑道:“向执生不会跟我结婚,更不会为我下跪。如果你只是想要报复他,现在开枪杀了我就行。记得把我的尸体转交给他。”
向靳拿出针管,对着我脖颈扎下去,道:“我到要看看,你是不是他的软肋。”
注射完后,天旋地转,我视线逐渐涣散,紧接着,两眼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
一盆冰水混着冰块,从头顶淋下,寒意直钻皮肤,凉得我直哆嗦。
我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感觉不远处的玻璃后站着熟悉的身姿。
好像向执生那个混蛋啊!
我收回目光,视线逐渐聚焦,看清自己手脚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衬衣被解开下面几颗衣扣,露出整个大肚子的。
向靳到底想干嘛?
我眯眼,甩头,甩走不少头发上的似珠串滴个不停的水。
向靳一把掐住我后颈,迫使我抬头。
向靳拿枪往玻璃门指了指,道:“看到没?他来看你了。”
……他?
向执生?
梦见他有三十六个日夜,却没见过他,他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