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仲昫眼中流露出赞赏,忽然大笑两声:“不愧是苏泰的孙女,很有些天分。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关注京都朝局?”
秦桑微微好奇:“不是相爷时时让人带回消息吗?”
“消息嘛,是我让人带过去的,”谢仲昫笑,“可我从没让人逼你,这些事情,也得是你自己感兴趣。”
秦桑低头,幽幽地替原主回答:“灭门之仇,焉能不报。”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接下来,我会让人给你一些有关谭秕的信息,我也将履约,将你纳入大房中,届时以我义孙女的身份出嫁威德侯府。”
秦桑不由好奇:“可是谭秕是东宫属下,就算我肯嫁,对方也未必肯娶吧?”
“此事我来办,”谢仲昫言语从容,和煦如邻家老人,“你就安心学习闺门礼仪即可。还有,岁安那边,不必理会。”
秦桑心头微微一颤,但是面上一点看不出,起身恭敬告辞了。
从明辉堂出来,方才那轮细细细细的弯月也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她心情有些闷闷的,一句话也没有。
同行的伶仃看出她的不快,问:“相爷与姑娘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不过是说要认我入谢府,替我择婿之事。”
“先前相爷不是说让姑娘再适应适应,怎么这么快又定下来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些也好。”秦桑吸入一口清新的花香,“快一些,我也好快些回去。”
伶仃疑惑:“回哪儿?回县吗?”
秦桑嫣然一笑:“差不多吧。走吧,回去睡觉。”
她一边走一边不爽,自己原本计划了一堆,不及谢仲昫的一句话。早知道就少废那么多功夫计划去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也罢,既然谢仲昫肯出面,那么她的进度肯定更快些。虽然猜到当年叛乱一事是由太子主导,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未必就是太子。
皇子争位,历朝皆有,并非灾星乱世的根源。
总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些乱象,重要的是,揪出这个人。另外,那位太子,找机会肯定也是要看看的。
如今,她虽然有一些头绪,可总觉得依然身处泥沼之中,看不清这局内的每张面孔。
***
接下来的半个月,秦桑一面紧锣密鼓安排自己的经商大计,收集京都消息和八卦,一面随着嬷嬷继续学习礼仪。
此外,她每日清晨都能收到来自谢岁安的小礼物,有时是盆名贵花草,有时是个新鲜玩意,无一例外的,都被她原封不动差人送了回去。
送不回去的,也都被堆在院门口,谁要谁拿走。
谢岁安气得不轻,几次三番上门来找人,都找了个空。秦桑早派人盯着他的举动,知道他要来,便早早躲出去了。
嬷嬷也看得出来府内主子们的脸色,谁也不肯得罪那位小公子,便也帮着秦桑敷衍他。
秦桑每每这时候,便能出来街上随意逛逛,顺便见一见秦保蕴为她新招来的人。
入股烟云楼一事,虽然慢,总算有些进展。
曹安沐多年淫浸酒肆茶楼,经商方面很有些手段,她见到了烟云楼老板,也成功说动了对方。只不过,还卡在一些细节上。譬如,对方嫌弃秦桑是个没名没姓的小老板。
秦桑只好让曹安沐搬出相府的招牌,具体不必言明是哪个,只要提点一下就行了。
果然,对方听说是相府家眷,立刻松了口。
这一日,秦桑再次乔装打扮出来烟云楼,见完了曹安沐以后,她靠在临街的窗边喝茶休息。
却听见几个路过的食客在聊天,说起城外堵了许多的流民。
“哪里又遭灾了么?”她不禁随口一问,随即想起不久之前谢梧便同她抱怨过,如今南无国四处受灾一事。
看来,这灾情没能妥善处置啊。
流民都涌到京都城来了。
“去打听打听,”她吩咐伶仃,“流民是从哪里来的,有多少。”
伶仃应声去了,不久回来,答曰:“据说城外流民堵了几百人,都是豫州来的。豫州去年就干旱,今年开年到现在,依然没水,所以他们活不下去,不得已举家迁徙,来京都求援。”
秦桑蹙眉:“来了这么多?”
下面官员就让他们大摇大摆到了京都城门口?乌纱不想要了么。
秦桑默了默,道:“走吧,出城去看看。”
两人当即召了一辆马车,往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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