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紧张地咬着下唇,几番话在心里想了又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辩驳一二时,被楼筠毫不留情打了回去。
“以后送到帝师府上的策论一定要经由人审过的,不然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得到帝师的垂眼。”
“殿下。”裴卿拉着楼筠衣袖,盯着楼筠,满眼乞求,想用这种方式让女子的怒气消上一点。
“免谈。”楼筠无情驳回。
裴卿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瞬间耷拉了身子。楼筠看了,心里又是一阵窝火,她好心减少青年的工作量,他倒先摆上脸色,不开心了?
掐着青年的下巴,抬起与她对视,质问道:“怎么?帝师不想孤插手公事?”
楼筠这下没收着力道,裴卿被捏得生疼,眉心皱在一起,却不敢挣脱女子的动作,努力地张口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帝师真觉得这对废物有用?”楼筠瞥向那些策论,示意道。
“......”青年沉默片刻,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大衍没人了,殿下。”
裴卿忽地回望过去,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大衍没人了,殿下。大衍昌盛了三百年之久,久到大衍的子民已经忘记先人的来时路了,世族子弟,达官显贵还沉浸在被万邦朝贺的孤傲中,却没发现外邦和我们的差距早就不是最开始那般天差地别了。”
“那你也不必屎里淘金吧。”楼筠松开青年道。
裴卿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一直是丞相把持着科举,选进国子监的学生多半都是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我虽有心插手,但毕竟丞相才是文官之首,我只能在日常教学中多费点心,看看能不能挖出几个能用的人才来了。”
“这段时间进京赶考的考生是不是也快到了。”楼筠问道。
裴卿点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李安这一案中,有牵扯到礼部吗?”楼筠抓着裴卿的手把玩着,目光看向别处。
裴卿被楼筠带着思考,也没注意女子的小动作,答道:“有,那名单中,有礼部尚书的名字。”
楼筠揉捏着裴卿的指节道:“想把这个案子引到楼巽身上应该是不可能了,此案牵扯过大,势必会推出一个替罪羊,原本我还在想引着张德全供出谁来好。现在看来,不如就对这个礼部尚书动手好了。”
“就是还是没法谢姑娘她们一个完整的交代。”裴卿歉疚道。
“不急,这些蛀虫,孤会一点一点把他们从大衍的柱子上挑出来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为大衍物色下一批顶梁柱才是。”楼筠将桌案上的策论叠好,嫌弃道:“这些,帝师全部遣回去,让他们重写就是了。”
裴卿好笑地瞧着楼筠嫌弃的神情,道:“好。”
至于第一次被帝师打回去重写的人有多么慌张,就不是两人该思考的问题了。
楼筠挪开策论后,看到底下压着的折子。
“事关林弁的?”
“嗯,我已禀报给圣上,明日早朝就会提这件事。”裴卿应道。
“动作这么快?那就把李府的案子一并解决了吧。”
“殿下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裴卿骤然瞪大了双眼,半个身子都转向了楼筠。
青年好奇的目光太盛,楼筠好悬差点要一口气全盘告知,却被心里最后一点恶趣味给压了下来。
“想知道?”楼筠故意吊人胃口。
“嗯。”青年好奇地紧,人甚至还往楼筠的方向又挪了挪。
楼筠倾身,假意要说些什么,勾得青年又将身子挪靠了半边。
楼筠在裴卿耳边顿了许久,最后敲了下青年的脑袋道:“明日帝师就知道了。”
“楼方仪!”裴卿气恼,竟直接将楼筠的名喊了出来。
楼筠惊奇地看着人,裴卿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瞬间从怒不可遏,转变成手足无措想要道歉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纠结模样。
楼筠倒是没有生气,倒不如说她还挺开心能看到青年这幅兔子被逼急的模样的。
“胆子见长啊。”揉了揉帝师的脑袋,哄道:“明日就知道了,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嗯?”
被揉到没脾气的裴卿,呆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