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巷口，池舟叫的车很快到了，两人一块上了后座。

这不是池舟第一次和余青痕一起坐车了，但他还是侧身过去，问道：“班长你晕车吗？”

余青痕摇摇头，叫他的包带扫了下小腿，便看了他鼓鼓囊囊的挎包一眼。

察觉到余青痕的目光，池舟忙把倾斜的身体调整回去，却又坐近了一点，收拢了包带，很大方地给余青痕展示包的内容物。

“有水的水杯、湿巾、纸巾……手套、围巾、驱蚊水……”池舟一一介绍。

“驱蚊水……？”余青痕头顶冒出个问号来，看看起雾的车窗，目光对上池舟。

这种天气，你确定？

“嘿嘿，万一呢。”池舟摸摸脑袋，笑了一下。

闲话少许，不多时，出租车在一条小径上停下，二人下车。

余青痕抬眼一看，目的地出奇地熟悉——正是他们春游时去过的留霞山。

“来这里……？”余青痕环视秃秃的山头，诧异地回看池舟。

“新年新气象嘛，正好一模结束了，我就想着，上次我害你没能爬上山，总要找机会弥补一下。”池舟讪笑，仿佛这会才歇了冲动劲，察觉自己有点离谱。

余青痕：“……”

早不选晚不选，偏偏挑这么个时候。

“算了。”不等池舟焕发人性，进行更进一步的忏悔，余青痕率先往山顶走。

依旧是一样的风光，那日叫池舟滑倒的松动石砖，却早已经在余青痕的上报下被固定，池舟成为了最后一个受害者。

余青痕体能本就并非上乘，碍于高三更是许久未动，即便方才心里说了池舟不会挑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考后心无旁骛地登一次山，确实解压。

杉木高耸入云，密密麻麻地在道沿落满了褐红的针叶，余青痕调整着呼吸，听到身边的池舟喃喃自语：“……花都谢了。”

那不是当然？

余青痕瞥他一眼：“在找上次送我的花？”

“啊、是，”池舟眼神一下闪亮起来，“班长你还记得啊？”

这有什么不记得的。

“野蔷薇，六月才开。”余青痕转回目光。

“我知道啦，就是忍不住找找……”

不是所有生物都和你一样活力无限。

余青痕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口。

没了池舟的伤腿“拖后腿”，两人顺利到了山顶。

池舟席地坐下，即便万木萧条，山顶的景色依旧开阔得叫人心气舒展。

“班长，我这次找你出来，其实不光是觉得一模结束了，应该要出来放松一下。”斟酌着语气，他偏头对坐在身边的余青痕开口。

别又要表白了。

余青痕心说，我还是会拒绝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余青痕依旧给面子地发出一声：“嗯？”

“别紧张啊，我没要和你表白。”

看出来了？余青痕挑眉，问：“那你要说什么？”

“嗯……就是，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吧？我、我有时候会梦见你……”池舟很苦恼似的，语气很含糊，惹得余青痕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皱了下眉。

“哎哎，我也没要说那种事……不可能吧！”池舟叫起来。

“我也没说。”余青痕冷静道。

“就是、就是，我会提前梦见一些会发生的事，或是没发生的事。”池舟努力措辞着，“比如说，我梦见过你救那只被我们送去宠物医院的小猫，这是会发生的事。”

“但也梦见过你给小猫留下一把雨伞。这是没发生的事。”

……这两件事，余青痕都在信中看过。

沉了沉眉头，余青痕追问：“还有什么？”

“还、还有……”池舟没料到余青痕会一下靠近，打了一下磕巴，“比如我会梦见你在操场上和梁窈一起散步，给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讲题，有天我感冒了，你送了我一盒药……”

“嗯……差不多这些。”池舟犹豫了下，似乎想起什么，堪堪止住话题

“班长你爱听这些吗？你要还想听的话，我以后——”这下换池舟凑近了。

余青痕竖起手掌挡了他一下：“不用了。”

“我有问你再说。”

“哦……”池舟失望地退回去，“唉，我还想说呢，我第一次遇见你之前也梦见你了呢，我不是随便喜欢上你的……”

不是说好不表白吗？把喜欢当唇钉了吗？

“这个就更不用提了。”余青痕冷淡地转过脸去，心中将池舟方才的话和自己看过的信件，慢慢对上了号。

“唉，本来是想约班长你看看晚霞的，没想到突然寒潮降温这么快，还一直阴天……”说完了憋在心里许久的事，池舟心态一下轻松不少，蹲在余青痕身边念念叨叨。

“传播负能量？”余青痕心中虽骤然装了事，但仍抽空低头扫了他一眼。

“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班长！现在也很好了，特别好！”

“哦，好就行。”

“唔，要不然那个，班长，我回去补你一份礼物吧？怎么样？我晚自习拿给你……”

说到晚自习……

余青痕一时没回答，看看重新站起来的池舟，想起入山时看见的牌子，她低头看表：“今天缆车，好像停运。”

“现在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两个小时。”

“啊？”池舟心里飞速计算起下山的路程和打车需要花费的时间，一时间怪叫起来。

“班长！对不起！我们快下山吧！”

两人紧赶慢赶地回了学校，好歹是赶上了晚自习。

因为参与的学生人数众多，一直到余青痕和池舟回了学校开始上晚自习，一模的成绩还没出，惹得一群人着急得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