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往东,水面上的漂浮物渐渐多了起来,也倒伏着一些尸体。
三人捡了一些还算完整的桨,大大提高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一个木桶直直地向他们漂了过来,姚谅用手中的桨将其拨了过来,摘去缠在上面的海藻。
这只木桶保存的很完整,姚谅伸手,桑俊良会意地扔过短刀。
姚谅反手握住刀柄,将湿烂的木桶撬开,她略微有些惊讶,将木桶里的东西依次掏出来倒在浮板上。
在摸金校尉的行当里,有句话叫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这只装满了东西的木桶看来一直被泡在水里,里面的东西并没有遭到破坏。
“茶叶?”谈康盛扒拉了扒拉那一堆被海水泡烂的茶叶,“挺好的东西,这一泡全毁了。”
姚谅将木桶中除了茶叶的东西拿了出来,用海水冲掉表面粘着的茶叶,将其放在浮板上。
“雨过天青,这是越窑瓷啊。”谈康盛接过这只格外精致的瓷碗,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它的产地。
为了防止脆弱的瓷器在运输过程中被撞碎,商人们会用茶叶或绿豆芽塞进装瓷器器皿的缝隙之中,以作为缓冲。
“藤原浩志。” 姚谅忽然念出了一个名字。
“东瀛人?”桑俊良问,“这和他有关?”
“我只是刚好想起来。”姚谅摇头,“废太子替先帝南巡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在越窑学艺的东瀛人,名为藤原浩志。”
“废太子死后,这个藤原浩志也不知所踪。”
谈康盛将瓷碗翻过来,碗底果然刻着一个极小的“浩”字,如果不是姚谅提及,大概不会有人联想到这是一个东瀛人的名姓。
桑俊良的目光落在漂浮的茶叶上,“越窑的青瓷和武夷岩茶,的确都是运往东瀛的紧俏货。”
桑俊良扯下一块衣摆,将青瓷仔仔细细地包裹好了,拴在腰上留作证据。
“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谈康盛道,“当年振远的火药工坊埋藏在梅花礁之下的空洞里,因为海水倒灌无法进入。”
“但如今藤原浩志所制的瓷器都被水冲出来了。”桑俊良看向姚谅,“果然这是另一条进去的路。”
“或者说,出来的路。”谈康盛道,他指向远方陆地的黑线突出的一块礁石,“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
“说实话,我也不能确认那是不是先太子妃。”谈康盛道,“但太子妃的大朝服我是认识的。”
“那日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着一件很破烂的朝服在这附近走。”
“因为天色太晚,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俊良也看到了。”
谈康盛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疑似的鸡皮疙瘩,姚谅怀疑他是想说“女鬼”。
“那女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但耳朵很灵敏,我们才一靠近,她就逃走了。”
“我想起太子殿下所说,关于先太子妃的事,便查了一下,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都是对得上的。”
“我正想再找机会到这里,就有人前来打砸盐场。”谈康盛摇头,“我只好留下来看顾盐场——剩下的事姚姑娘你也知道了。”
“我觉得大人你没看错。”桑俊良手搭凉棚望向海滨,“有人在岸上等我们呢。”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擦着姚谅耳畔钉入木桨,箭尾羽毛还在剧烈震颤。
三艘蒙着油布的快船呈扇形包抄过来,三人瞬间齐刷刷地闭上嘴,闷头抓起手中的船桨奋力划水。
左前方海面突然翻起白色浪花,桑俊良大喊一声,手中短刀奋力向水中刺去,“水下有人!”
谈康盛手中的船桨剧烈晃动,随机脱手,一张顶着水草的脸从水下探出,手里的凿刀狠狠刺向那片摇摇欲坠的小浮板。
他们的水性远不如这些水鬼好,一旦浮板侧翻,他们就绝对死定了。
谈康盛和姚谅稳住浮板,桑俊良再次一击,短刀精准刺入水鬼肩胛。
鲜血瞬间染红海水,水鬼吃痛,骂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重新潜入海水中,伺机而动。
为首快船上的浪人用东瀛语大声说着什么。
“他们想活捉我们。”姚谅抹掉脸上的海水,勉强分辨出那浪人首领的话语。
“姚姑娘,你听得懂东瀛语?”谈康盛惊道。
“这不重要。”清华园有外语课,她这个校长总要以身作则。
更何况他们早已预知到未来可能与这些周边小国的摩擦,不能将语言的掌控权推到对方手里。
“我看见了。”姚谅指着浮板的右前方喊道,“谈大人!你没看错…那处礁石缝里有东西!”
只见那嶙峋礁石间勾了块褪色的杏黄绸缎,如果不是有谈康盛指路,恐怕没人会注意一块挂在石头上的窄细布条。
杏黄色只有太子和太子正妃能够使用,如今的太子盛闻还是个单身贵族,更没有来过福州。
“的确…的确!那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