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沙白微微一笑：“你不会觉得我独自一人到这里来，是为了找你们的麻烦吧？”

他快速打量眼前的男人，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面色黝黑凶恶，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男人也在同时打量着陈沙白，目光落在他插进衣袋的右手上：“那你是为何而来啊？”

“我看到了‘细雨’发给步长洲的消息。”陈沙白拿这个当借口。

“哦？看来瞒不过你啊。不过我对他们的谈话并不了解，如果你是想见‘细雨’，那么很遗憾，他不在这儿。”

“没事，”陈沙白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想阁下在你们组织内的地位不低吧？能抓住像这样与你对话的机会，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男人似乎终于开始认真听陈沙白说话了：“你想说什么？”

“我之所以选择在现实中和你们会面，是为了充分表达我的诚意。”陈沙白抬起左手，伸出食指轻轻按在枪口上：“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放下武器，好好说话呢？”

男人的枪口并没有动，他满脸戒备：“把你的右手拿出来。”

“哦，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陈沙白听话地摊开双手，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你大可以搜我的身，我并没有带镜子来——我相信你们不会随便杀死我，也相信今晚我会被你们和平地放出这座大楼。”

男人冲黑暗中一招手：“过来，搜身！”

两个小弟从黑暗中走出来，动作粗鲁地搜了一遍陈沙白的身。

但陈沙白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只手机、一把车钥匙，再没有摸出别的东西了。

“打开你的手机。”男人命令。

陈沙白解锁手机交出去，看男人翻翻找找捣鼓半天，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他还是把陈沙白的手机交给了一个小弟：“你走前再还你。”

陈沙白大方道：“没问题，我能理解你们的戒备。”

男人终于垂下了举枪的手，但并未将已经拉开保险栓的枪收起：“跟我来。”

陈沙白跟着男人，在昏暗的走廊里踩着地毯往前走。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发现这25层的装修似乎很豪华，一路上的顶灯设计繁复，路过的类似茶水间的地方桌椅摆设都十分考究。

两个小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陈沙白开口：“说句题外话，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最终想达成什么结果。看你们这架势都已经涉黑了，还会指望现实世界接纳你们吗？”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接纳。”男人漠然道。

一开始陈沙白猜测，解密人的目的是揭开侧面的秘密，同时击溃侧管中心，取代侧管中心的生态位。

但现在看来，他猜错了。

难道他们就是纯粹来报复社会的？

走廊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楼梯。

男人带陈沙白踏上台阶，台阶尽头则是一扇玻璃门，陈沙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是楼顶天台。

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夜晚的凉风瞬间涌进来，拂动陈沙白外衣下摆。

陈沙白尽管内心警惕拉满，但外表看上去丝毫不紧张，自然地跟着男人走上天台：“这天台挺不错啊，跟花园似的，很适合晚上来吹风。”

天台四周是玻璃护栏，内部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沿着护栏设有休憩用的桌椅。

说完这句话，他贴在耳道内米粒大的耳机里传出沈灵盈的声音：“我了个去你们在天台？楼顶上？有点恐怖哎，你自己千万注意啊。”

陈沙白没法回答，只见男人冲一张桌子示意：“坐。”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男人紧紧盯着陈沙白：“现在可以说明你的来意了吗，陈队长？”

与此同时夏生蕊在耳机里说：“开始陆续有人离开大厦了，我们尽可能留证，但是天太黑了，清晰度没法保证。”

陈沙白双腿交叉，姿态放松地靠上椅背：“介意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吗？”

“‘老柴’。”男人硬邦邦地说。

“很高兴认识你，老柴。”陈沙白一笑：“首先我要说明一点，你们不可能绕过我单独联络步长洲，我和步长洲永远是一体的，哪怕暂时存在分歧，最终也会归于一处，所以你们必须要把我和步长洲合起来看待。”

沈灵盈小声：“哇哦。”

陈沙白：……

你话好多啊。

老柴眯起细眼：“你对‘细雨’私下联络步长洲很不满？”

“是的，而且我完全可以和你们像这样坐下来聊天呀。别看我现在在侧管中心当上了队长，但我与侧管中心之间的隔阂——或者说仇恨——是无法消除的。我个人的坚持，只是不希望看到无辜的普通民众受到伤害。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们有谈判的可能吗？”

老柴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没法决定这种事。我可以帮你报告一次‘细雨’，至于他愿不愿意接待你，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很好，我正希望如此。”

陈沙白也看出这个老柴大约是打手之类的存在，或者是打手的头头，并没指望能和他交涉出什么东西。

陈沙白的目标只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而已。

听到老柴愿意直接联系细雨，对陈沙白倒是意外之喜。

同时也可以看出，解密人的组织层级确实比较简单，大小诸事都是细雨在打理。

老柴站起来，吩咐小弟：“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