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班主任踩着铃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了她的大名,许惠均。
“喏,芳香烃来了。”
许惠均看着比啄木鸟年纪大些,教的班不在少数,在座的很多人都认识她。从她跨进班那刻起,就有人在底下比她先一步开始介绍。
“哦呦熟面孔还不少呢,看来都认识我。”芳香烃耳力很好,眼神精准定位到传话那人的脸上,说话夹杂了点水禾口音,周身气场比啄木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我叫许惠均,化学组组长,从今天开始是你们的班主任。”
沈勘对许惠均的自我介绍没什么兴趣,细细琢磨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外号——许惠均走路带风,身上喷的香水味儿能带到后排。
跟入学那会儿的流程差不多,人齐了就按照花名册开始点名、排座位。
沈勘的学号排得靠后,等整个班的名字念得差不多了才报到他。
“沈、勘。”芳香烃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到。”沈勘举了个手示意。
前桌那对同桌听到这声“到”从背后传来,心凉了半截儿。跟他们唠了半天的“黑/帮混混”居然就是“混混”本尊,就这身板儿能把人打成传闻中的惨样,校外是有多少人脉!俩人对视上,却又都不敢回头。
芳香烃到底也是个阅历丰富的老教师,虽说听过沈勘的事迹,但也不至于像那俩学生一样,吓得跟个什么似的。她的思想理念纯粹就是考高分,只要分数考得高随你整什么幺蛾子。
分班前,各班的老师私下交流自个儿班里某些特别的学生,相当于传授经验。许惠均对沈勘的印象来源于啄木鸟的评价,话痨、不安分。只有找个话不多的,不爱搭理人的同桌,才能镇得住他。
整个水禾谁最安分、自制力最强?紫微星是当之无愧的首选。
“盛郁是哪位同学?再站起来一下。”芳香烃把花名册翻到前一页,抬头找人。
被点了名,盛郁依言起身。
“行,”芳香烃朝他点了点头,“你俩就坐那儿吧。”
仍旧是原来的座位,原来的同桌,沈勘感觉这班是换了个寂寞。他一开始是怎么想的来着?对,让盛郁求着啄木鸟换座位。斗转星移,啄木鸟变成了芳香烃,他和盛郁归来仍是室友兼同桌,雷打不动。
看得出来许惠均是个急性子,在其他班都在进行师生友好交流会,相互熟悉的时候,芳香烃选择跳过这一环节。她不知从哪个兜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试卷,迫不及待地向众人展示自己身为化学组组长的业务能力。
“分班前的这张试卷是我出了,现在我们来评讲一下。”
说着,芳香烃随机挑选了个她以前班上的学生,把试卷投在了黑板上。
换班需要搬的东西很多,芳香烃这出毫无预兆的评讲试卷,把在座的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操,上哪找去。”沈勘不满地骂了一句,堆叠成山的教辅书凌乱地摆在桌上。
在找试卷这件事上,所有人都一样狼狈,不少人甚至连上学期的清朝卷子都翻了出来。
沈勘在书包里摸了半天,扯出来一张比芳香烃那张还要皱个百八十倍的试卷,内容算是和投影仪上的题目对上了。
“没有的找人合看。”芳香烃耐心耗尽,掀开眼皮看了眼表,自顾自地开始讲题目。
她甫一说完,盛郁抬了凳子往身边人那儿靠。沈勘新课桌的“堡垒”还没来得及搭好,本就是同桌坐得近,盛郁这一靠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合看。”
沈勘挑了挑眉,满脸写着不信,“你会找不着?”
一个恨不得把错题都要拿个本子记下来的人,会找不到试卷?骗鬼呢。
“你对我的期许有点高啊。”盛郁侧过头来,低声说。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玩笑话,但自沈勘搬到十里弄后,他不知道怎么觉得紫微星说的每个字都不寻常,总能听出点儿别样的意味。偏他文科稀烂,咬文嚼字把脑袋想穿了,也品不出来是个什么味儿。
总之......别扭。
那抹被耶和华安排好人生的烦躁淡去后,仍然无法忽略的别扭。沈勘不得不承认,他和盛郁的兄弟情在潜移默化中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