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白衣党……”
平宁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大允哪条律例上写了如何界定白衣党,如何惩治白衣党?”
“这……”孟临哑然,他余光瞥见平宁公主身后的赵明予,自然一眼便知道是谁教的她这套说辞,又是谁鼓动她与他作对。
而平宁公主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当着他的面回头小声问赵明予:“怎么样,大外甥,我可是照着你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你说好日后要给我打一把剑,可不能反悔。”
赵明予感受到孟临那几乎要将自己烧穿了的目光,浑不在意地一笑,道:“那是自然。”
从前,他为了自以为的“大局”害得叶慈入狱,彻底失去了她的信任。而这次,他即便拼尽全力、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好。”孟临仿佛思忖了片刻,才道。
他努力维持住面上的波澜不惊,叶慈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孟临对手下耳语几句,不过片刻,那人便送上了一个青瓷药瓶。
他接过,用指尖捏着青瓷药瓶,瓶身上“三日断肠”的字样被烈日晒得猩红。
金丝履碾过擂台上未干的血迹,他缓缓踱至叶慈面前,慢条斯理地说:“叶姑娘既坚称自己并未蓄意杀人,又非白衣党余孽,可敢饮下这‘三日断肠散’?若三日内能自证清白,本座自当奉上解药,可若是不能,你也没命留着继续害人了。”
他另一只手举起一只白色瓷瓶,示意其中便是解药,只待叶慈来取。
像是一种挑衅。
赵明予原本只想用缓兵之计,使一个“拖字诀”,却不料孟临却好似铁了心要叶慈的命。
他心下一惊,腰后的静思瞬间出鞘三分,不过一念之间,心中已想好了,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却被叶慈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他眼见着叶慈接过药瓶,却一动也不能不动。
若换作从前的他,只要自觉这是最好的办法、是为叶慈好,无论叶慈是如何想的,他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却有些迈不动腿。
若他为她选的路,她不喜欢,怎么办?
若她因此更加厌恶自己,怎么办?
他这才惊觉,比起死亡,他更怕叶慈厌弃他。
然而,犹豫之间,叶慈已仰头将三日断肠散一饮而尽。
“若三日后无功而返,”她喉间灼如吞炭,声音也有些嘶哑,“叶慈自然愿意以死谢罪,绝无二话。”
她一句话,仿佛一滴水滴入油锅之中,人群霎那间沸反盈天。
有人质疑她是否会趁着这三日整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有人见她胸有成竹便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亦有人赞她行事潇洒大气,有大侠风范。
然而,不远处,人群外,屋顶上,一道神秘人影伫立其上。
那人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想像当年构陷阮大哥一般构陷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罡风吹过,一角洁白的衣袂一闪而过,再看去,屋顶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叶慈如今的时间是真的等同于生命,短短三天,她已无暇顾及其他,必须立刻启程查案。
但如今的抓手只有年三,她只知道此人看着似乎与十方派有关系,其余的却一概不知,为今之计,只有从他的尸首和武器上入手。
赵明予自请与叶慈一同调查此事,同时行使监督与看护之责,孟临见状,本想借口怕叶慈对证物动手脚而留下个侍卫监视她,却被平宁公主以“我外甥武安侯定不会徇私枉法”为由拒绝了。
这二人的博弈叶慈无意掺和,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线索。
指尖抚过年三的判官笔,叶慈细细感受着这把并不多见的武器上的纹路。
判官笔形状与峨眉刺有些相似,传闻是缁带教教主,也就是那位失意书生发明的,最初被他作为暗器使用的,后来才被十方派掌门用作武器,并发扬光大。
年三双手执笔,威力比寻常单手执笔的人更强,从前定然师承十方派,否则不会能将判官笔用得如此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