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盼归奇怪道:“你不是一直待在京郊的紫薇观中吗?怎的不知道?”
展璋:“自钰儿被周永安接走以后,我就与她失去了联系。近些年还去了昆仑雪域一趟,对京城中的事物不大了解。”
竹盼归指节抵唇,思考一阵后问道:“所以……”
“你是项钰的亲生父亲?”
展璋静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后,道:“我……也不确定。”
竹盼归声音提高了许多,难以置信:“什么叫不确定?你有没有干过的事儿,你自己不知道?”
高殇虽然也正处于师父竟然还有孩子的惊愕中,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快要干上去的竹盼归:“你干什么?不许对师父不敬。”
展璋淡淡开口:“我曾经确实和项梵云相爱过,不过后来……是我亲自把她推到了别人怀里,怨不得旁人。”
“不过,传闻周永安的侧妃……也就是项梵云是难产而死,按理说没有留下孩子。”
“但我多年前在一处密林协助周永安去剿灭巫族时,碰到了这个孩子,竟莫名有些熟悉之感。”
“可周永安告诉我,钰儿只是他在民间的私生女。我一直觉得古怪,待在紫薇观的这些年,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钰儿,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此事。”
“去昆仑为的也是此事,但就我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只能证明钰儿是项梵云所出,她的生父……还无从定论。”
竹盼归好奇反问:“既然项钰是项梵云所生,传闻却说项梵云难产而死。周永安定有古怪,你没直接逼问过他吗?”
展璋:“我试过,我甚至催眠过他,让他说真话。他说孩子出生时,满室白光,为了防止孩子半妖的身份泄露,他杀了院子中知情的所有人,唯独留下了一名叫小翠的丫鬟照顾孩子。
但项梵云死的时候,已经是她生产完几天之后了。当时他并不在场,等他到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的尸体和他的属下——墨螭。”
说到这,展璋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竹盼归,一语双关:“也许只有你知道,项梵云是怎么死的。你说是吧,盼归?
他在紫薇观当观主那些年,竹盼归意外来过道观。他当时就认出了他是转世的墨螭,样貌一点儿没变。不过跟踪了他一阵子,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
高殇:“师父你在说笑吧。盼归又不是墨螭,他怎么会知道项梵云是怎么死的。”
竹盼归没有理会展璋突如其来的试探,追问道:“难道项梵云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展璋:“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不过她已经死很久了。”
说来也奇怪,那灵体不是与墨螭伴生吗?墨螭都转世了,怎么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人?
竹盼归:“那万一你真是项钰的生父怎么办?就这么躲着她,一辈子不见她?”
展璋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他笑笑道:“斯人已逝,我争这个生父的名头有什么用呢?
只要她能平安顺遂,我当一辈子的旁人,看她长大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周永安待她确实宠爱至极。”
他现在唯一想搞清楚的,就是项梵云是怎么死的。但现在竹盼归想不起前世的回忆,也没有他的伴生灵的刺激,所以能追查到的线索少之又少。
竹盼归点点头,摸了摸腰间的玉竹寰,都录上了。
竹盼归前后荡悠了下双手,合十拍掌:“行吧,好歹也有点收获给项钰交差了。”
“那我就先走了,省得某人一直说我在你们无垢宗蹭吃蹭喝。”
高殇看着一个翻身就出竹林的竹盼归,嘴上忍不住骂道:“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玉竹寰记录的影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夷无路看完这段影像终于知道了自己作为“竹盼归”时的过往。可他离开无垢宗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脑海中的回忆只剩师兄杀了“竹盼归”之后逃离的景象?
项钰紧握着茶杯的指节都发白了,眼角不自觉地淌下两行清泪。
原来,小时候的那个青髯白须的紫薇观观主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哭着哭着,她便自嘲地笑起来:“难怪,难怪他会对我那么好。”
“可我、可我还是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就连,就连我的母亲是如何死的,我都不知道!”
项钰嘴唇都咬得渗出了血,握拳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胸口,眼中俱是悔恨。
竹昭昭心疼地抱住她,项钰躺在她肩头,低声道:“昭昭……你说师父是不是很没用?”
竹昭昭捧了捧项钰的脸,道:“师父,其实……展掌门就是你的父亲。而你的母亲,是自刎而死。”
!项钰停止了哭咽声,红着眼眶慢慢从竹昭昭肩上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竹昭昭和夷无路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回头:“我和他误入巫族密林,在那里的一处幻境中,我们又经历了一遍前世。”
“我,就是展掌门口中的那个小翠。而他,就是墨螭。”
“展璋和项梵云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项钰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质问:“所以……所以……母亲是当真不要我了吗?”
“她既然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把我当做物件送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