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亲戚不是在美国,就是在加拿大,最不济的也是澳洲。
她想不如自己和卫骏就去日本吧。
见她吞吞吐吐地还有话没讲,夏志琪追问:“还有啥计划?”
她想,也许吴茜会因为出国读书太辛苦,生娃的计划就此搁置了呢?
只见好友抬头昂胸,笑嘻嘻地说:“我还打算乘机把孩子给生了,大不了到时候找保姆帮下忙,据说日本的孩子几个月就能送幼儿园了。”
夏志琪倒抽了口冷气:“你这是去当苦行僧嘛?何必把自己搞这么累?”
吴茜道:“孩子总归要生喽,越朝后越难,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宁可一个人苦一点,清净一点,也不要被婆婆或者亲妈乘机拿捏。
她们落坐时,吴茜就打了卫骏的手机,想让他过来见见自己的好友。
哪知道直到现在,电话也没人接。
之前谈恋爱时,他就常失联,大半天找不到人,一问就是在睡觉。
夏志琪道:“算了,明天不就见了?”
第二天是初五,海城本地人迎财神的好日子,从凌晨就有人不断地放炮。
真是喜上加囍。
夏志琪在酒店见到了新娘和新郎。
新娘穿了两件套的中式礼服,神采奕奕,不管是讲话、敬酒,还是应对来客们的起哄、捣乱,她都应付自如。
婚庆公司好几次遇到了问题,都要找她。
任何的意外都能被她捋顺,一找她就有答案。
她不像新娘,倒像个能干的项目经理。
新郎卫骏呢,确实是一表人才,就是混身上下有股掩饰不住的散漫。
夏志琪看着他,心说原来亲爹是这样的。
她是晚上的飞机,要提早去机场。
不等喜宴散掉,便上前和新人打了招呼,便独自乘车离去。
大街上依然人很少,脑子里还存留着之前的喧嚣。
以至于手机响了很久,她都没留意。
后来还是司机提醒她,夏志琪才赶紧接通。
只听那头传来姜总的有些过份低沉的声音:“夏,来一趟医院吧,陆董出事了。”
陆仕辉有事儿,于公于私,她都得跑一趟。
原先以为就是受了点伤之类,没想到这次见面,就只能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了。
陆仕辉前天一个人出去买烟,在家附近的弄堂里被人用砖头砸破脑袋。
后来被附近烟酒店的老板发现,这才送到医院。
警方没有抓到人,因此并不能确定是谁做的。
陆仕辉则陷入了昏迷,一直没醒。
夏志琪困惑地看着姜总,问:“他太太呢?”
说是带孩子去澳洲度假了,飞机票不好买,要明天才会来。
明天,陆仕辉的其他的亲信,特别是家族企业里的几房堂兄、表弟,也都会陆续赶到。
听到这句话,夏志琪陷入了沉默。
当一个人富可敌国,TA身边就会围满了秃鹫,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咬一口。
假如陆仕辉就这样沉睡下去,他所铸造的地产帝国,估计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姜总则道:“我以前在icu 住了一夜,就一夜,做完腹腔镜手术送进去的,那一夜真像住在棺材里,除了疼痛和半梦半醒,就没别的感受了。”
他不是夸张,也不是想诋毁医护人员,就是叙述里面的状态实在令人痛苦,
当时他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没有戴眼镜,什么都看不清,也说不出来。
肚子上更是疼得要命,身上还插着管子,整个人又累又困。
可刚要睡过去,就被迫醒过来,因为里面亮如白昼,机器一直嘀嘀嘀,周围总有人说话,工作人员跑来跑去。
夜里还有个病人死了,怎么抢救的怎么写的病例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姜总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受不了苦,太娇气的缘故。
熬到第二天,有医生推他出去。那扇大铁门“哗啦”一下打开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医生说陆董不醒的话,可以给他听听喜欢的歌曲或者曲艺。
姜总做为他创业时期过来的老伙计,很了解陆仕辉的爱好。
立刻找来样板戏片段给他听。
于是MP3里一直在放的片段,就是《沙家浜》里的斗智。
胡传魁对着阿庆嫂吹牛:
想当初,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夏志琪听着姜总的叙述,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还是97年他发病那次。
那是他也是被抢救了一整晚,她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找不到一个人帮忙。
每一次,她都无能为力。
生命很渺小,钱在生死前头,有时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