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与妒二字……
俞沅之双目微眯,拿过一张宣纸放在遗书上,提笔将嫉字誊抄,再将两张纸重叠对向烛灯,嫉字合在妒字之上。
她能够清楚辨认,这两字偏旁几乎一模一样,笔法,轮廓丝毫不差!
寻常人写字,当真会如此精准吗?
又或者……这两个字根本是被人刻意组合而成,嫉字极有可能用了妒字偏旁!
阿严是夜探二王府搜到遗书的,证物并不在刑部,这更加坚定俞沅之的猜想,郡主自尽极大可能是被灭口,那么此案主谋或许另有其人,遗书也应是逐字誊写郡主文墨的赝品……
霍琅当时已派兵将府邸包围,密不透风,倘若猜测为真,动手的人只可能是二王府的人!
“沅儿,尝尝这蜜筩,朱管家说很是酸甜可口!”
罗羡仙推门而入,俞沅之立刻将信纸折好,站起相迎。
她道:“不忙,我有件事想问你。”
她让女子将坠崖那日郡主坦白过程再详述一遍,包括如何鬼祟躲藏在罗府附近,又是怎样告知霍琅劫持路径。
越听越疑惑,郡主确有插手,也认下过错,可她这样快后悔又是为何?
俞沅之痛恨郡主所行,但更想将真凶揪出,如果有人教唆郡主,出谋划策,真正目的并不在自己身上,那么她与徐慕的纠葛就会有所转圜,心底那份自责与愧疚也会稍许减弱。
罗羡仙关切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听三皇子妃谈到郡主,是不是又想起世子,所以心中不痛快?”
俞沅之垂眸道:“我不会与世子成亲。”
罗羡仙瞪大眼睛“啊”了一声,道:“那……那徐慕万一再……”
她坚定回应:“恩情为恩情,感情为感情,两者无法混淆,否则后悔将是无穷无尽。”
太后虽言明徐慕面见陛下请婚,但尚未有圣旨下达,也就代表着此事并无定论。
她要抓紧时间!
屋外,阿严腰杆直挺立于廊下,俞沅之缓慢挪动,行至男子身侧,驻足不前。
“阿严副将。”她唤道。
阿严立刻抱拳静侯。
俞沅之压低声音道:“今晚,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阿严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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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府内。
吊眼侍卫疾步入殿,关紧房门,大口喘着粗气。
“世子,大事不妙!”
徐慕正将一张“喜”字窗花小心翼翼放在圆桌上,掀起眼皮询问何事。
身为心腹,吊眼侍卫在“解决郡主”时处于帮凶角色,他现下脚跟发软,接连咽下唾沫,佯装镇定道:“郡主醒了,手脚能动!”
徐慕笑意霎时僵在唇边,一双眼眸由平静变得阴鸷,左手缓缓将剪纸捏成皱团握在掌心,一盏昏暗烛灯,照得男子脸色愈发阴沉。
他淡淡道:“能动?”
侍卫呼吸一窒,砰一声双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办事不利,愿以死谢罪!”
乌附散是他寻来的,原该万无一失,究竟是分量不够又或药散失灵尚属未知之数。
徐慕摊开掌心,碎烂剪纸一团赤红,他低眸凝视,嗓音极冷:“如果死能解决问题,你的命,已经没了。”
侍卫深深叩头在地,浑身颤抖。
良久,徐慕将红纸覆在脸颊,阖眼喃喃道,“原不愿赶尽杀绝……是老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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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夜如黑墨,二王府后巷,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郡主寝院,轮椅碾轧过零落叶片,淡淡清香混着草药味扑散在鼻腔。
男子面色苍白,缓缓推开房门……
轩窗烛影忽明忽暗,寥寥蝉音若隐若现,多日冷冷清清的地方,轻微声响从内传出。
“是在找它吗?”
徐慕闻声停下动作,脊背瞬间浸出一层冷汗,迟疑半晌,缓缓转过头。
俞沅之举着那封“遗书”,就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