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抛开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再匪夷所思,只要是皇上下旨,那一切都会显得很合理。
天还没亮呢,宋淮州就听见了外面诵经的声音,恍惚间,宋淮州真的以为自己出家了。
眼见这觉是睡不下去了,宋淮州恍恍惚惚的从大殿旁边的侧室出来,和梁朝先前的各位皇帝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去迎接门外的大师了。
本以为迎接他的是宛如昨日那般大的阵仗,却不想门外只站着一位大师,洁净的僧袍被日初的光辉所笼罩似是披上了同样的色彩,光亮的脑袋下是与宋淮州差不多年岁的面庞。
宋淮州吸了下鼻子,缓了缓还是上前躬身行礼道:“大师起的真早,这是要来殿里诵经吗?”
和尚摇了摇头道:“小僧法号明尘领师傅命今日开始伴宋大人修行。”
“修行?我?你确实是我要留在这修行?”宋淮州的瞌睡一下子全消散了,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昨天不是说祈福吗?怎的今日就变修行了?这两个词可不是一个意思。
因为这太庙距离皇城较远,所以直到早上宋淮州才知道这个噩耗,而京城里的人在昨日回宫的时候就传开了。
皇上说宋淮州在进入大殿时见到先祖画像深有所感触,因的这次祭祖未进行完,恐祸事横生,所以宋淮州愿留在山上修行,日夜诵经为梁朝祈福,为大梁的百姓们祈福。
一下子宋淮州驸马的形象又光辉了起来,梁朝上下几百年上哪去找如此有责任心的驸马呀。
皇上这口谕一下发,宋璟和宋修然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热切关注的对象,诸位大臣们纷纷上前称赞宋淮州有担当识大体。
宋璟苦笑着应和着,而宋修然终是体会到他们老父亲前几次的无奈。
等宋淮州修行的这件事传入宫里的时候,即便淡然如惠妃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等萧嘉仪和萧靖川回泽灵宫的时候,惠妃问道:“今日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萧靖川刚要开口就被萧嘉仪摁了下去。
萧嘉仪对于宋淮州去修行这件事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早上闷在心里的气一直无从发泄,连回来的路上萧嘉仪的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宋淮州跪在大殿内的样子,他明知道要涉险却半分都未向她透露,是觉得她不会担心,还是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牢固。
萧嘉仪深知人心难测,但她以为经过之前的那些事,两人都未退婚所以多多少少是会互相在意的关系,她本都做好了接纳宋淮州的准备,却不想宋淮州并不信任她,萧嘉仪淡淡道:“没出什么事,就是父皇说的那样,宋淮州痛哭流涕的要留在那里祈福,父皇不好驳了他的诚意便叫他在那里修行了,没准他想开了就真的出家了呢。”
惠妃娘娘轻轻拍了拍萧嘉仪的手小声嗔怪道:“瞎说什么呢。”
萧嘉仪却不以为然道:“我没乱说,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想来只有那天上神佛才能好好的管教他,如此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萧嘉仪说完后就借着休息的名义拉着萧靖川出去了,惠妃娘娘看着女儿少有的闹别扭的样子竟笑了出来。
身旁的女官不解道:“公主看样子心情不好,娘娘不去劝劝?”
惠妃娘娘笑着摇头道:“这样挺好的,劝说的事情还是等驸马回来再说吧。”
女官虽未言,但心下却也犯嘀咕,头一次听说驸马修行的,那驸马还能回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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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还能不能回去这件事,驸马本人也很想知道。
宋淮州从明尘那里听到宫里传来的口谕时,顺感头顶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劈的他眼前直发黑,浑浑噩噩间唯一能让他认清的便是明尘那颗光滑的脑袋。
他许久都未缓过神来,但明尘却仿若一缕青烟,轻飘飘的自宋淮州身边划过,走到殿内便开始诵经。
若是宋修然在这里肯定会劝明尘先不要这么做,因为宋淮州一旦情绪不稳定,那就必会出幺蛾子。
作为寺中备受关注的小僧,明尘自幼聪慧于佛法修行上甚是勤奋且天分极佳,所以年纪轻轻便能拜在主持门下,身份地位竟是比寺中比他大的僧侣们还要高,明尘却从未骄傲,反而愈加刻苦。
驸马祈福之事,宫里传来消息要求有人相伴,宋淮州虽未完婚但也是位贵人,寺中之人虽已脱离红尘却无法将宋淮州视作普通人,于是选伴修之事,寺里十分的重视,为了维护国寺的荣耀,也为了能安稳的将此事应过去,明尘主动请缨接下了这桩差事,势必圆满的完成任务。
但是刚到第一天,明尘少有的想打退堂鼓了。
宋淮州他无理取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尘以为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早晚诵经即可,却不想宋淮州在听闻自己要被迫修行时,一时刺激过大,好似灵魂脱壳一般,不知道在哪里拿了个木鱼,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有时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了,便会似奏乐一般胡乱敲打,如魔音绕耳,让人无法专注。
明尘一天之内已经背错好几处经文了,忏悔的话连起来怕是都要比经文长了,面对始作俑者明尘头一次觉得他修行还是不到位,竟是无法化解宋淮州内心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