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简直是约会圣地,不止一对情侣,陆陆续续又多了几对,无一例外没一会儿就抱在一起。
柳未夏见他神色不对,伸出手晃了晃发现他只是在发愣,脸上顿时冷下去;“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嗯,你说可以从贺询承被抓入手。”陈林照重复出这句话。
柳未夏看他一眼:“贺询承在南灵洲起到决定性作用,如果他不在南灵洲会陷入几年间不争断的派系斗争。那些个老货从不做赔本买卖,此时早有预谋。”
这时候陈林照忽然不动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一种呆萌和狡猾一闪而过。
柳未夏顺着目光看过去,那里斜长了一颗松树,叶片生长出来如钢铁冷硬,仿佛能轻松割开一些。
树下站了一对情人,男人比女人高半头,轻轻松松把女生搂在怀里,下巴垫在对方肩膀上。
侧耳,轻轻听女生说话,偶尔笑她两句。
很和谐美好的一个画面。
柳未夏看不出哪里有什么。
陈林照目光浅浅扫过:“很多人呢,这里似乎不是好的谈话地点。”
“?”柳未夏轻轻笑:“你又不是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我见过?”陈林照忽然凑近。
他的眼中清波涟漪,眼尾微微上扬,下面一小块红痣有些暗沉,如蒙尘的宝石。
柳未夏微愣。
他脸上有这块红痣么,她以前似乎从来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陈林照嗓音清清淡淡,像山涧流淌的清溪:“我这里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
柳未夏慌忙回神,向后拉开距离,动作太快,一不小心衣角缠上树枝。
“别动。”陈林照止住她的动作,蹲下身体,指尖慢悠悠把衣角从树枝上解开。
他做什么都慢悠悠地,帮她解衣角时的动作悠闲散漫,月光如银霜落上他的骨节,反射出粼粼银光。
柳未夏低头看他,狂跳的心脏宁静片刻。
陈林照解开衣角,身为佛开她肩膀的乱发:“好了,可以走了。”
“不……”
“不是要走么,我见你刚才往后看了一些。或是担心别的,”陈林照疑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凑近些许,低了嗓音:“我不会说的,关于你知道的这些。”
“不是。”柳未夏有点头疼,立马解释:“我不是要走,刚才看错了。”
陈林照又问:“什么?”
片刻后,柳未夏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看错了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看他看得入神了吧……
“一只蝴蝶飞过去,颜色很漂亮,我看错了。”柳未夏随便诌个借口,糊弄过去,见他相信便转移话题:“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这里不太方便。”
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
陈林照推荐了一个地方,带着她过去。
地方是好地方,只是越来越眼熟,熟悉的小童规规矩矩站立两侧,为他们拉开门栓,做出请进姿势。
柳未夏环顾四周:“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不好么?”陈林照回头,月亮下的脸棱角分明,眉眼带笑:“无人打扰,无人窥探的地方除了我家,在这山上找不出第二处。”
确实是好地方,但柳未夏绝对想不到,这家伙是带有私心的。
——只为把她骗过去。
勉强接受这个说法,柳未夏安静坐在这里唯一一张美人榻上:“现在可以说说了么,为什么道苍宗现在会便成这样。”
“你都知道了。”
柳未夏眉心微蹙:“猜的,从前隐约有过头绪,但没有证据,后来见到贺询承就明白了大半。”
从前的道苍宗,或者说陈林照所认识的道苍宗并不是现在这样。
三百年前道苍宗只有四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仙长,一个金玉堆砌的小少爷,一个流浪的小乞丐,还有喜欢手工活的小木匠。
四个人在一个小山上活得自由自在,度过了一段放荡不羁的时光。然而意外接踵而至,小乞丐是最先死的,紧接着是木匠,最后是师傅。
木匠死在九渊入口,他和师傅赶去时只赶上最后一面,小木匠魂飞魄散了。
“原来如此。”柳未夏深深呼出一口气,语气骤然沉重吧:“贺询承死后,仙祖闭关修炼时走火入魔,大抵是接受不了两个徒弟接连离世。”
“这是大众口中相传的版本。”陈林照垂下眼帘,嗓音淡了些:“不是这样的。”
还有别的?
柳未夏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不是原因?”柳未夏震声问。
据她所知仙祖是受不了徒弟离世郁郁而终,所有史书上都是这么记载,问遍全世界也只是如此。
如果先祖死因不明,那史书就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师尊的确魔气入体,但原因嘛……”陈林照暼她一眼眼睛肿的求知若渴,故意吊她胃口。
柳未夏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受伤了。”
陈林照放下杯子,在柳未夏诧异眼神中,拉过她的手贴在胸口,薄薄的衣衫盖不住彭博的心跳声。
男人声线好听,灯火揉碎他精致立体的眉眼中潜藏的温柔:“你听,是不是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