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赋极佳,他能听到阴魂惨叫的声音,昼夜不歇。
裴休:“我那时心想,我一定一定,要熬到春天。”
活一天算一天,虽然活着已经很痛苦了,可谁让他看见了,死后竟是比活着更可怕的地狱。
裴休轻声道:“好在,我等来春天了。”
清风徐徐,草浪翻涌,始青之丘一年四季都春光烂漫。
看着姜忘,裴休道:“念念,只要你相信,你也一定能等来你的春天。”
……春天吗?
泪汹涌而出,姜忘不禁心想:他真希望,所有人都能等来自己的春天。
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姜忘便不再哭了。
“谢谢你,”他看着裴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哪里,”裴休道,“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他哭这半天,哭得极累,因此打算回三清楼睡一会儿。
裴休又一次地提议带他御剑飞回去。
姜忘拒绝道:“坐着太难受了,就算戴上面帘,风和剑气还是刮得身上疼。”
皱起眉,裴休不禁疑惑道:“戴我送你的那个面帘,也还会痛吗?”
姜忘点了点头。
别无他法,裴休只好看着姜忘被姬恪抱走。
成为姜忘伴修后,裴休也住进三清楼里了,但是这个时间,他还要继续练剑,不能陪姜忘一起回去。
盯着离去的灵器人,裴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将心底的那抹不适压了下去。
回到三清楼后,姜忘与姬恪照旧进入了灵根境。
随着裴休心魔的成长,他二人已经不能在心魔境中谈事了,要说什么,必须到灵根境中来。
好在,裴休的记忆中,他确实经常睡觉,所以他一旦入睡,心魔境的时间也会随之放缓。
一进灵根境,姬恪就伸手抚上姜忘脸颊,轻声道:“我刚才竟动不了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哭。”
“裴休不想你打扰他,”姜忘道,“在他的心魔境没发现你我并非他编织出来的之前,他对这个世界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他倒是做的好梦,”摩挲着姜忘脸颊,姬恪道,“看你记忆时,我也心想,要是我那时能认识你,哄哄你,那该多好。”
可惜,他有心但无机会。
好在,裴休有机会但却无心。
姜忘在始青之丘哭了那么多次,前前后后甚至有大半年的时间,哭出的泪都能填满梧桐树下的那方灵池了。
那么多次机会,可裴休一次都没出现过。
既然能编出这样的梦,裴休那时为什么不出现?
姬恪真是想不通。
看着姜忘,他既心疼又庆幸地道:“好在,你自己走出来了。”
说罢,静了一瞬,姬恪突然又问:“我是不是很坏?”
姜忘:“嗯?”
姬恪道:“既然我哄不了你,我便十分庆幸裴休当年一直没去哄你。”
听完他的话,姜忘竟忽而笑道:“你能想到这个问题,那便很好了。”
怔了怔,意外了一瞬,姬恪也笑道:“那你对‘好’的要求还真是不高呀。”
“何必太高呢?”姜忘道,“那只是个虚妄的念头而已。”
将姜忘搂进怀中,姬恪却心想:他还是觉得很不好。
即使那只是个虚妄的念头。
他不再想这件事了,转而道:“这就是你说的忘记。”
姜忘在始青之丘实在哭了太久太久,但突然某一天,就没再哭过了。
那天其实也什么都没发生。
之后,便如姜忘所说的那般,一日比一日好过了起来。
“那时倒没想那么多,”姜忘道,“只是哭累了,也想累了,累到既不想哭,也不想想。后来,自然而然地就忘了。”
“哦,”姬恪道,“所以你以为只要给我足够多的时间,我也总会有累的那天,到时,自然而然地就能忘了你。”
“……”姜忘道,“是啊。”
“你低估了我的心,”抓过姜忘的心按在自己胸口,姬恪道,“你还低估了一件事。”
姜忘刚想问一句“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体就骤然间失衡,被姬恪带着摔进了草丛中。
……
心魔境中,一晃又是大半年而过。
这天,姜止带着姜忘和裴休一起去了炼器仙宗。
因姜忘不能行走,姬恪自然也得跟来。
此时,炼器仙宗的宗主还是灵仪仙尊,是公输兄弟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