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去,果然是姝姐姐与她的儿女在廊下的石桌旁,吃茶聊天。
我吩咐茜云:“你去请个安,看看姐姐身边是否有其他闲人,若是有你就说请个安,若是没有,你便来回我。”
茜云点头应了。
“宝娟,你们好生的把皇子和帝姬送回繁英閣,再炖一锅沙参佛手粥。”我转头对宝娟道。
我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身边只剩下青芜在身边。
半盏茶的功夫,茜云和一宫娥走来,那宫娥行礼道:“奴婢给良贵嫔娘娘请安,贵嫔娘娘万福金安,我们王妃娘娘说天气暑热,还请您去吃一盏酸梅汤消消暑气呢。”
我笑笑:“免礼,让王妃费心了。”
说完跟着她们往花廊下走去。
走进花廊下,我们两个各自见了礼,把身旁的人遣了出去,让人在一边守着。当下自是喜不自胜,我们虽然都在紫奥城中,也算是近亲,可到底是隔了那厚厚的城墙,如今见面,方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她向前握住我的手,眼中带泪。
我只见她面色像是不大好,左右打量一下,廊前是条小小的□□,□□四周只是一些矮矮的花卉,花卉尽头是碧波荡漾的湖水,风景一览无余,身后是借着山峦而建的花廊,花廊后是险而峻的山峦,这廊又处在偏僻的宫室,平时少有人至,算是一个隐蔽可说话儿的地方,只开口问道:“姝姐姐最近可还好。”
她眼睛里满是看见我的激动,只抚了眼角的泪:“我一切都好,你也都好吧,听说帝姬和四皇子都养的很好呢。虽四皇子不是你亲生的,可是胜在年纪小,你好好教养都是一样的,以后也算是个依靠。”
我点点头,笑说:“我如今都好,姐姐不必担忧,只是看姐姐脸色,像是有些不大好的样子,可一定要太医署的太医好好把把脉才是呢。”
她轻轻咳了一声:“这都是生俞儿时拉下的,不过时常有些胸口绞痛罢了,没什么大碍的,多养养就好了。”
我看见她眼神里的躲闪,想是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王府私事,只应和的点点头。转眼看见奶母看着的她的两个孩子:“姐姐如今也是儿女双全了,只是我身居内宫,行动不便,现在才恭喜姐姐喜得麟儿,姐姐还勿要怪罪。”
她抚了抚我的手:“咱们姊妹,不必讲这些,你我的心都是一样的,虽然不常联系,但也都是为各自在一方天地里安好而高兴。”
我点点头,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毕竟相处许多年,她看出我有话要说,只让了我坐下:“这几年,你一直和我保持着界限,有人道你薄情,我却说你是实在是活得明白的,表面是疏离,却是最好不过的。”
我听她如此说,心里难免一惊,难道数年的交情,就抵不过这两年时间的磋磨吗?
我并非不想时常邀她坐坐,说说那些故乡的事儿,说说心里的苦,后宫的勾心斗角,可是我不想被人说后妃与有权王府的关联,这无论对我还是对汝南王府来说都是百害无一利的。
我看着对面那个熟悉的面孔,心里一急:“姐姐如此说可是要和我疏远了吗?”
她一笑:“你,我向来是有所了解的,我知道紫奥城中人情复杂,关系错乱,我们两个心里亲近,又何必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边,这般处理反倒是好,倒让那些人在你我面前放松。要是我知道了对你不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守护着你,就像是你知道了对我不好的,你也一定护着我一样的。”
我听到这会心一笑,连忙点头。
届时有近侍宫女向前,奉上茶果,我们噤了声,待她们退出廊下她才道:“妹妹,吃茶。”
我点点头,吃了一口云雾龙鼎茶,又重新四下打量一下,思量一番才开口道:“姐姐,不知当初我们说的话儿还算不算的数?”
她一愣,放下茶盏问:“什么话儿?”
我只道:“那一年,我们相约去爬百刃山,我因家中姨娘之事烦扰,姐姐说你不在局里,方能看清是非对错,若是那一天姐姐深陷其中,还要我带姐姐出迷局。”
她思量一会终是想了起来,我才又道:“汉高祖刘邦手下有一位将才,叫韩信用背水一战的策略,仅仅用兵数千人就击溃了赵军二十万,而韩信素来凭借军功赫赫,丝毫不知收敛锋芒,向刘邦要王位,最后在政治游戏中被毒杀在长乐宫里,死到临头才悟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未免太晚了些。”
我看她面露深思,方又额间有汗,沉一沉又道:“姐姐以为如今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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