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喝水。”余夜霜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那就两杯水。”路飞光把茶水单放回去,对店员点点头。
“可我今天不想喝水。”余夜霜观察路飞光的反应。
对方把刚放下的茶水单又拿起来给他看,“那就选一个你比较想喝的,好吗?”
余夜霜按着路飞光的手,放下酒水单,对店员说,“一杯山楂乌梅,正常冰。”又回头看了一眼路飞光,“给他一杯枸杞红枣椰,要热的。”转头低声嘀咕,“装可怜半天,真感冒了,我可不负责。”
然后刚拿出身上的现金准备付钱,路飞光却已经先一步把付款码递过去让店员扫了。
看看自己刚掏出来的五十元,余夜霜撇撇嘴,“抢单可耻。”
路飞光非常自然地替余夜霜拨了一下有点挡住他左眼的头发,理直气壮,“你那么关心我,我怎么能让你请客。”
余夜霜才不跟路飞光打嘴炮,因为他不会赢,走进去找了个离落地灯远一点的单人沙发,舒服的坐下。
路飞光将另一把单人椅拉近点,坐到了余夜霜对面。
店员效率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把他们点的送过来了。
山楂乌梅又酸又冰,余夜霜就抿了一口,有点疲惫的大脑立马“嗡”一下又清醒过来了。
路飞光一直注意着余夜霜的反应,看对方被酸到无意识皱在一起的脸,故意说,“感觉你那个比我的好喝。”
余夜霜砸吧砸吧舌头,让酸劲缓了一下,“不换。枸杞补身体,你多喝。”可别生病。
他没注意到路飞光变化的眼神,还在跟酸做斗争,直到对面幽幽传来一句,“我发育很好,不需要补。”
余夜霜感觉刚刚喝进去的山楂水全都涌到了耳朵里,不禁打了个冷颤,脸比吃了一百个山楂乌梅还要皱得厉害。
请问呢?谁问你发育好不好了。
*
那杯山楂乌梅最后还是全部进了路飞光的嘴。
枸杞红枣却谁都没有喝,余夜霜对于路飞光这种故意曲解他人好意的行为,深深不认同。
至于余夜霜为什么没喝,是因为,那杯确实有点太甜了。
前台处本来还有点微弱的视频声,但没持续多久,店员好像扛不住了,关掉手机继续靠着柜子眯神了。
书馆一时陷入安静。
余夜霜一只胳膊搭在靠背上,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
他身体不累,但大脑确实有点累了。
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应付,比他之前通宵在体育馆打球累得多。他眼皮微抬,想偷偷看看对面的人是不是也累了,结果就被路飞光睁得牛一样大的眼睛给抓包了。
余夜霜现在是真心疑问了,“你还不困吗?”
路飞光摇摇头。开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么近还能随意盯着看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困?
但他看出余夜霜是真的有点疲惫,低声安抚他,“你眯一会吧,放心,我困的时候会自己睡的。”
余夜霜没什么意见地点点头,两只胳膊环在一起,把头埋在中间,一会就安静的睡着了。
*
路飞光曾经养过一只安哥拉兔。
那只兔子每次吃到喜欢的东西时,耳朵会瞬间竖立,没吃尽兴的话,还会主动拍拍你的手,示意再给一点。要是这一餐有它非常喜欢的食物,还会发出“咕咕”的声音护食。
但路飞光最喜欢观察它准备入睡时的样子。
它会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角落,然后眼皮慢慢下垂,眼神也会变得迷离,耳朵也会慢慢向后贴。
对环境不熟悉的时候,它的前爪都是收在身下后肢蜷缩着,远看简直就像一团蒲公英。等到后来,路飞光把它养熟了,它睡觉的时候就会换成侧躺或后倒的姿势,简直可爱的要命。
小时候的路飞光调皮,喜欢先盯着小兔睡着,再用手把它摸醒,一开始小兔还会愤怒又不耐烦地跺跺后脚表达不满,后来当它习惯了自己这个不良爱好之后,每次被吵醒就只是露出呆呆的眼神一脸懵。
路飞光看着余夜霜藏进后脖的发尾,有点手痒。
升初一的时候,小E(那只安哥拉兔)去世了,他难过了很久。之后家里提议再给他养只狗或者猫,他都拒绝了。
因为路飞光也很讨厌分离,尤其是讨厌这种——只要拥有了就一定会有的分离。在那之后,他就什么都不想拥有了,尤其是那些,短暂的,美好的,注定破碎的东西。
所以,其实他没有资格说余夜霜什么。
他俩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已经懂得了这种痛,而余夜霜想要杜绝这种痛。
所以——
路飞光眼神一寸一寸划过余夜霜漂亮的侧脸。
美好的、漂亮的、破碎的,对他来说也会是短暂的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