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宜,你明知是祸。”
“是祸,那便躲不过。”赵缭比胡瑶更坦然,“我想这样兴师动众的决定,不论是关于什么的,总归不是我逃过一次,就能被搁置的。”
赵缭眉头尽展、目光沉着,便是无奈之处,苦笑亦是疏朗。
胡瑶怎么会不明白,只得长叹一口,与赵缭一同迎至殿外,便见皇上皇后的銮驾刚落,几十宫人随行,正有说有笑地往宫院中来。
赵缭见之,还是不经意地微蹙眉头。虽然暂时还没想到这场筵席的谜底,但她没想到皇上也会来,毕竟自从入了沔池行宫,她就被入了女眷之列,再没见过皇上。
更奇怪的,是帝后身后紧跟着走进的,除这处宫院的主人李诤外,还有五王和王妃、六王和王妃,几位郡王郡妃,以及李谊。
说起来,赵缭已经想不起在行宫里,是不是见过李谊了。他好像极少露面,如果见过他,只有可能在某一场昭允公主李诺的席面上,公主强邀了李谊来。
李诺原只请了几位宗室和赵缭,后来阴差阳错又来了几位姻亲贵女,李谊不便在席,又不忍拂了妹妹的兴头,便在她们做席的池边亭楼中陪了一会。
也就是那场席面上,赵缭被五亲王妃的胞妹点名要看舞剑。
除此之外,李谊几乎从未露过面。赵缭更没想到会在今日见到他。
显然,看到丹墀上迎风候着的赵缭时,李谊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在陛下唤自己出席此宴的由头之下,居然会见到赵缭。
四目相对的瞬间后,两人都立刻移开了视线。倒是皇上,一眼看到赵缭,让众人平身后,惊奇地道:“赵爱卿也在?”
皇后笑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维玉弟妹在闺中时,就和赵侯是手帕交了。”
“哦哦哦,怪不得。”皇上恍然地点点头,随后也不多言,领众人入了正殿的席,皇上难得流露出些兴味来,道:
“朕病了这么些时日,今日身子难得爽利些,也不拘人多热闹,只摆一场家宴与弟弟弟妹们坐坐,大家不要拘礼才好。”
彼时,除帝后外,众人都依次落座。唯独李诤和李谊,因看赵缭站在席外,胡瑶也立着,便还没座。
“陛下。”赵缭快步至正桌前跪礼,“末将无意扰了陛下家宴,请陛下降罪。”
这话就是要走的意思。
可偏偏皇上一挥手,病气笼罩得有些发僵的脸上,难得显出些许神色,道:“既然碰上了,哪有让赵爱卿饿着肚子走的道理,传出去非要说朕苛待功臣了。”
说着,皇上指了指一个空位,“爱卿入座吧。”
话已至此,赵缭还能说什么,只能谢了恩,落了座。
这一场皇室家宴相当热闹,酒膳考究、歌舞曼妙,众人见皇上龙体有所好转、精神也似强过往日,更卖力营造出热闹温馨的氛围来。几位亲王说了不少凑趣祝福的话,王妃、郡妃们也都一改往日的矜持高贵,在席上妙语连珠。
一时间,原本空荡沉寂的殿宇,满是欢声笑语,连夜色的垂落都无法动摇。
越是这样的温馨热闹,赵缭心里的弦就崩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