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三节课,他只安静趴在桌子上,无论老师和同学如何过问,他都只用身体不适作为托词。最后一道下课铃声仿佛催命符,陆延感到周身的时间流速都变慢了,心跳声不自觉放大,震耳欲聋。
童畅然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胡乱应着,实则什么都没听进去,自然也忽略了简元笛投来的略带警告的目光。
一股淡淡的威士忌酒信息素带着试探的意味包裹住他,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便铺天盖地地袭来,陆延冷漠地目光甩过去,“信息素收回去。”
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但没收敛,反而愈发浓郁,带着几分挑衅。陆延的眉头瞬间拧紧,站起身来,周身气场骤冷。“听不懂人话?”
何储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不喜欢吗?没感觉吗?不然你会转来二班?”说罢,还故意释放出更强烈的威士忌酒信息素,整个教室都弥漫着这股刺鼻的味道。
后颈腺体传来炽热的灼烧感,这股剧痛让陆延的身体猛地一颤,下一秒他被猛甩在墙上,陆延忍不住痛吟一声。
教室每个角落都充斥着alpha霸道的信息素,陆延重重喘息,胸膛起伏不定,可身体的力气却止不住流失,双腿更是早已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缓缓滑下地面。
“啊……延延你好香啊,你说,如果我把你标记了,老不死的是不是会疯掉啊哈哈哈。”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意识消弭之际他似乎听到了恩恩在叫他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
陆延绝望地闭上眼,眼角滑下屈辱地泪水。
“哭……艹!滚出去!”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引得何储爆呵一声。
信息素源头似乎稍稍离远了些,陆延勉强有了短暂喘息的机会,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恩恩……不要。
他不值得。
“恩恩!”陆延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睁眼便见到医院专属的白屋顶,他茫然地看向周围。
“权竟恩在隔壁房间,预计明天才醒,”简元笛冷声汇报,“何储被押在看守所,具体要等判决——满意了吗?”
陆延睫毛一颤一颤的,低垂的眼眸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落寞。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与窗外嘈杂的城市喧嚣格格不入。
他沉默许久,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尽量让他死在里面,谢谢。”
简元笛猛地站起身,“我现在感觉胸腔里燃起一把火,是生气吗?”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
“谢谢你。”半晌,陆延轻声道。
今天来探望的客人真的不少,庭述也来发了一通脾气,可陆延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庭述语无伦次,“你这么做有什么用?!何储判不到几年就出来了!”
陆延猛地抬眼,脸上早已没了所有血色,嘴唇嗫嚅,最终只发出了凄凉的笑声。
闻者揪心。
权竟恩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他的病房门口,“延延,你感觉怎么样?童妈妈说你昨天就醒了,之后对alpha的信息素会有一定程度的应激,不过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少年的清朗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眼眶止不住夺眶而出,陆延紧紧咬住下唇,将自己埋进枕头,任由泪水浸湿,强忍着不要回应。
他好脏……好脏好脏……
权竟恩之后每天都会来一两次,总会隔着一道门与他说话,哪怕他什么回应都没有。
直至那天,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也没有听到权竟恩的声音。
身边的人安慰他,是那天何储肆意散发的信息素刺激到了权竟恩的腺体,迫使他再次出国治疗。
可陆延不信,恩恩的声音分明是一天比一天失落的。
他只是彻底离开了而已。
何储被判了10年。
陆延按部就班地上学、考试,其实他从出院没多久开始便着手准备留学事宜,最终却因父母职业特殊且秘密被对方大使馆驳回,彻底断了他出国去找权竟恩的机会。
四年后大学即将毕业,爸妈难得回家,陆延静静的和他们吃着团圆饭。
陆流芳倏然心疼地拥住他,“延延……你还想和恩恩在一起吗?”
陆延原本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眸倏然颤颤地散发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