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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室。
陆庭洲端坐在老板椅内,背脊挺直,下颌收束,手里虽然握着厚厚几沓文件,但明显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掉了,清晰利落的骨相袒露得大大方方。
即便衬衣的纽扣已经系到了顶,但对于沙发上的人来说,领口还是过于大,松松垮垮地塌下来,露出里面的沟壑。
陆庭洲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盯着那片细缝中漏出的雪肤,不自觉滚了滚喉咙。
那釉白的色泽,似浮光暗动的玉,幽幽地泛着摄人心魂的光。
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发也乱了,脸上红晕未散,眼底带点怯生生的水汽,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
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两秒,陆庭洲起身。
……
万怡来送衣服的时候,大哥人已经不在办公桌前了。
而是站到妹妹所在的沙发边,结结实实地堵着,像一面不透风的黑色高墙,低头帮她整理过于宽大的衬衣袖口。
大哥比她高出一大截,影子沉沉地罩下来,将她整个都笼在里面,她必须用力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从万怡的角度,只见他们董事长的硕腰向下压着,大辟谷饱满挺翘,肩膀两侧的倒三角弧度撑得越发宽,背部绷得直挺挺的,衣服下面的肌肉块几乎快要把衣服撑爆。
两条腿稳稳扎着,线条蓬勃紧实,从裤管内清晰地勾勒出来,自髋部一路利落地往下收,直至没入根部。
大约从前经常这样伺候她,穿衣洗漱、收拾书包,大哥的动作带着习以为常的熟稔,指尖偶尔不经意地碰到妹妹手腕的皮肤,有点起鸡皮疙瘩。
垃圾桶里有一张撕掉的糖纸包装,陆庭洲看见了,挑眉问:“糖?”
“喔喔奶糖。”她嘴里正含着一块,左侧腮帮子鼓着,有点像河豚。
说完意识到不妥,又熟练地换上讨好的语气问,“哥你要吃吗?”
陆庭洲帮她卷袖口的动作顿了顿,摇头:“不吃,小心坏牙。”
“不会的。”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糖果在舌腔上打了个圈,又滚到右边——右侧的腮帮子鼓起来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傻脸,目光虚虚地落到侧边的空地上,心思好像也跟着视线飞到了其他地方。把另外一只手臂伸出去,任由他摆弄。
心想这些糖本来也不是买来给自己吃的啊,而是给宁辞准备的。
也不知道这几天他在干嘛,微笑猫猫唇。
宁辞的唇形和大哥有点像,都是肉肉的,欲欲的,尤其笑起来,很像大型猫科动物,唇纹也很清晰,私下里给他取了个代号,微笑猫猫唇,一会儿问问。
这副勾人不自知的模样,大哥不动声色尽数纳入眼底。低头,她那截细白手腕从过长的袖管里露出来,显得更细了。
白藕般,手背青影蜿蜒,他眼底一黯。
见袖口被大哥整理得服服帖帖,不再碍事,程不喜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过,毛绒绒的。
嘴里还含着奶糖,甜味丝丝缕缕,好像比刚才更浓了一点。
‘笃笃’,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程不喜的脑袋从墙后冒出来,救命的衣服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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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衣服买来了。”
咂舌,居然是现买的,程不喜又昂起下巴看向她哥,试图从他锐利的眼角中看出点儿别的什么,可是无果。
陆庭洲没有回头,继续帮她挽折袖口,丝毫不在意此时此刻他的行为是否是无用功——毕竟马上都要脱掉了,无需在意袖口,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几个钟?”他背对着来人,随口一问。
万怡看了眼腕表,回答:“五点八个字。”
说完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程不喜最为显著,困惑地看向大哥,又看向门口,明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万怡也意识到这里不是特区,忘了改口癖,连忙更正:“陆总,现在是五点四十分。”
她是广西人,自幼随母亲改嫁到广东,从小在两广地区长大,习惯说粤语。
陆庭洲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刚才说了特区那边的官话。
没等他开口,程不喜抢先一步问:“哥,你以后还会回特区吗?”
妹妹细长好看的峨眉揪起来,身板也有些绷直,语气难掩急迫。
陆庭洲影子顿了下,说:“不会。”
程不喜又问:“你在那里,会经常说粤语吗?”
他说:“偶尔。”
气氛有些不对劲。
不单单是她插不进话、听不懂话,像个外来者,还有其他层面。
她哥穿鞋一米九一,红底鞋,很老派,这位秘书小姐个子同样很高,起码一七五起步,而她只有一米六八,脚上的匡威板鞋厚度一点几厘米。
在他二人面前,程不喜简直娇小无比,就像是不小心闯入强大alpha领域的柔弱omega,浑身散发着诱人的费洛蒙气息。
万怡的手里拎了不下五个包,且个个都是专柜大牌。在接到命令以后,她几乎一脚油门蹬去SKP,穿梭于各大专柜现买的。
有MaxMara的秋季大衣、miumiu的羊绒针织衫、还有一件Marni的休闲外套,出于私心,她还买了件黑色的香奈儿。
程不喜最后选了那件黑色的香奈儿粗花呢外套,袖口处有银色的山茶花扣,面料还带细闪,是她喜欢的。
万怡松了口气,心想还好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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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间很私密,干净整洁得像是样板区。四周没安窗户,吊顶是金色的圆盘大灯,灯光均匀洒满各个角落。
顶天立地的深色胡桃木衣柜里挂满了她哥的衣物,按色系由深至浅排列,面料挺括,肩线分明。
一张雾霾蓝色的换衣凳摆在中央,旁边是全身镜,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房间里一丝不苟的陈设。
程不喜坐在丝绒凳子上,默不作声看着女人忙前忙后。
过了会儿,“那个...我要怎么称呼你?”
细细软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万怡心跳加速几拍,但面上还是不改分毫颜色。
她动作娴熟利落,将衣服件件挂好:“叫我万怡就好。”
程不喜张了张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