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下意识地躲开余静的目光。
“我有话问你。”
----------------
醒来时,顾临溪下意识先去摸床头的通讯器。又过了一个白天,已经是傍晚了,三分前的消息弹出,谢江海问她有没有时间开个短会。
“等我两分钟。”她回复。
她四处看了看,还好随身背着的包也一并被带来了病房,她下床挪了几步,在输液管拉到极限时摸到了包,找出电脑后重新坐回病床上。
屏幕上显示的背景是会议室,谢江海和路青柠都在。
谢江海皱眉:“在医疗中心?你住院了?”
“检测出了点意外,问题不大。”她话音刚落,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痛,醒来时起得急,这会儿眩晕又上来了,她不由得闭了闭眼,身体往下滑了几分。
“临溪姐……”路青柠靠近镜头,眼里满是担忧,“还是等你好些了再说吧。”
“我躺在这儿也没事干,”她虚弱地笑了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讲吧,什么事?”
二人对视了一眼,路青柠道:“李晋和吴斯末见过面。李晋是绥港本地人,所以离开ADCA后,还是被送回绥港,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被移除芯片后精神一直不稳定,主要是臆想和幻觉。不犯病时就出去酗酒,彻夜不归。去年七月份,他在酒吧和人打了一架,起因是他觉得那人是来杀自己的。”
臆想。可岑远说那日他思维清晰,又是暗中打探岑远的行踪,又是早早准备了炸药,显然是谋划已久,不像是精神异常的一时冲动行为。
“那家酒吧的老板记得他,不止是因为是常客,还因为那时拖走他的人,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十分轻易就让他乖乖跟着走了,被打的人不甘心要报警,但不知怎的,被女人瞪了一眼也灰溜溜走了。”
“是吴斯末?”
“没错。”
顾临溪觉得奇怪:“是什么时候的事?晚上?除了老板,你还找了多少目击者,那种昏暗环境下他们都能认出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是根据他们的描述,加上街道摄像头拍摄的影像重建的面容,”谢江海解释,“他们打架恰好在室外,交通探头、商场监控都能看到。”
“后来呢?”
路青柠继续道:“大约过了一个月,他自己又回来了,据他父母说,他找了一份汽修厂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别的也不多说,倒也不喝酒了。但我们调查了居住地周边一小时路程范围内的汽修厂,并没有这号人。”
“他去的是元能。”
“没错。可在失踪一个月之后,他反而没病了,简直正常到不正常。”
顾临溪看出路青柠话里有话,便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他会不会和超管所的那次事故有关?”路青柠试探性地问,见顾临溪不置可否,她接着说,“吴斯末等人把他带走,总不会就是要把他治好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要么,是利用他报复岑队长,要么就是早有勾结,他们是一伙儿的。
可我总觉得前者不确定性太大,岑队并不会时时来绥港,与其留着李晋这么长时间,不如直接动手算了,像……在远洋二号上那样。”
“他是不是早就和非法组织勾结,引发超管所的暴动事故,不是我们该管的。总部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不该查的不要查。”
“可……”
“我知道关于非法组织的调查没有进展,你觉得这是新的突破口,但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比起破获案件抓几个人,总部更看重内部秩序的稳定,上层有上层的考量,他们不想让无关人员知道暴动事故的内情,我们硬要介入,就是引火烧身,”她顿了顿,看出路青柠脸上的失望,“这样吧,你前面说的这些,我去和岑队交涉。你把调查重点放在案子本身,如果能确定针对岑队的袭击完全是他个人行为,没人指使和操控,那就可以结案。”
“如果是受人指使呢?”
“那就正好有理由顺藤摸瓜查下去。”
“我明白了,”路青柠整理好表情,微微垂下头去。
顾临溪“嗯”了一声:“谢,你呢?”
“你让我查的简佳明,是绥港理工的大三学生。他不常待在学校,大多时候都是在出租屋里,除了上课很少出门,因此同学和邻居都对他印象不深。我走访过他的住处附近,那边常年都在施工,管理混乱,人员流动也频繁,但他一住就是三年。”
“也就是很难追踪行踪。”
“看起来是的,要说可疑吧也算不上,说不定就只是个怪人而已。”谢江海耸耸肩。
“你把能查到的资料都发给我。”她还没有头绪。从谢江海的反应来看,简佳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为什么会和赫莱在一起,又是怎么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种系统后台,操控篡改数据,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这会与他的超能力有关吗?
想到此,她发现自己对简佳明的判断或许陷入了误区。既然赫莱可以在她身边潜伏多年,没有暴露出超能力的波动迹象,说明简佳明也可能有同样的手段——他始终没有在她面前卸除伪装。
她快速地滑动鼠标,浏览谢江海发来的资料。这会是伪造的吗?她双眼微眯,企图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这怀疑不是空穴来风,苏岭可以进入ADCA,赫莱的过往能被编得有模有样,那么要造出一个“简佳明”也不是难事。
“有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谢江海问。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盘算着如何开口,输液监控器发出细微的“嘀嘀”声,输液袋里的药物见底,护士也适时地推门进来。
“躺下,不能起来,”护士抱臂站在床头,等药水输完,“要下床就按铃,你血压还不稳定,起猛了很危险。”
“知道了……”她把电脑放在床上,完全躺了下去。
“你先休息。”谢江海原本还想说什么,见她这样,心里不是滋味。顾临溪变了,他说不上来这种转变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