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霎,忽而自桌案上捡起几卷竹简便朝问绝的脑袋砸了过去。砸完竹简,须叶把一滩烂泥似的问绝翻过面来,伸手掐起了他的脖子。
“须叶……”
清见拉起她,将她抱入怀中。
“莫在他身上多费精神。”他抚过须叶的发,声音低沉地安慰她道,“咱们已经替思齐出过气了。”
不够,不够。
怎么能这么简单。
问绝怎么配!他怎么配称得上是思齐的父亲!他比禽兽都不如!
齐祎与他一同长大,视他为兄长,尊重他,信任他,何以会知他是如此一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何以会知他有那般肮脏的脑子、肮脏的身体?
“不够……”须叶喃喃,“清见,杀了他,杀了他吧!”
她分明知道,清见费尽心机说动众臣、齐祎揭露真相,就是为了她双手不沾染问绝的鲜血,可每每想到思齐,她都抑制不住这股怒火。
她脑子里是思齐刚学会走路时,远远的,一摇一晃地朝她走过来开心地唤“娘亲,娘亲……”的模样,眼前却是鼻涕口水糊了一脸,刚刚骂完一连串污言秽语的问绝,自然而然就对他起了杀心,且这杀心还在愈演愈烈。
“我明白……”
清见刚知晓真相时,比须叶的反应好不了多少。他当时满脑子提剑入东宫把问绝剁成饺子馅,然冷静之后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问绝怎么能做饺子馅,那得多让人反胃?
两人如是抱了也不知多久,等到手已然酸了,而殿外的侍卫进来把问绝拖了出去,方才松开了彼此。
“走吧。”清见道,“先回你姘夫家里睡他一觉。”
须叶皱眉。
清见改口道:“雇主,你雇主。”
他带着须叶踏出了殿门,发现连澈、讳狸二人已在那里等候了,连澈手里握着那串砗磲念珠,将它交还给了须叶。
他很遗憾地朝她摇了摇头,想来是会面被齐祎拒绝了。
“公主是如何说的?”
连澈道:“她只说了一句多谢。”说罢,他急于避忌什么似的看向了清见,问,“是元良做了世子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清见话音刚落,便听得讳狸从旁道:“苏清见,你让不晓夫人杀了问绝你会死啊?”
须叶:……
连澈:……
清见:……
讳狸是个极记仇的孩子,清见估计风车一仇得让他记十年。几人回将军府途中,一路也没什么话说,显得很是尴尬。
直到须叶倚靠着车壁睡着了,连澈才出声问了一句:“此事已完,你们是不是便要一起回里京了?”
这话说出来酸酸的,然而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们二人根本无须同行,且事情也还没有结束。清见的丹参丸没了,虽已让人传话托多暮回去取,却不知是否能顺利了却茂王给的任务。
他坦然说道:“我若说要多住一段时日,你不会赶客吧?”
“我倒是想赶你出去,她肯么?”连澈瞧着须叶出神,“她似乎以为我只是在利用她除掉问绝。”
连澈说的不错,她的确认为自到楼象都城开始,二人便是雇佣关系。一个给钱,一个办事,完事以后两不相欠。
“你难道不是?”清见摇着折扇,笑着问。
“是,也不是。大概这便是假戏真做?”
听他这么说,清见敛了笑意收了扇面,模样十分正经严肃:“你利用她,她收你钱,此事天经地义。你若是真的倾慕她,我俩便公平竞争,由她自己做选择。”
“果真公平竞争?”连澈问道,“以何为期,又以何为限?”
清见道:“梁王党没有出面,此事便还没结束,在此期间你想要如何竞争,只要她不觉得烦,我苏清见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