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似微坦然点头,又说:“小澜很可爱。”
季让尘指尖在桌面上无规律地轻点着,侧头看一眼没心没肺吃得正欢的季让澜,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在公事和家事上,怎么能让同一个人掺和进来?
偏偏郁似微还就是有这个本事。
季让尘身上的衬衫被揉得有些皱,领口微微敞开着,神色比起上午更加憔悴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郁似微打量他片刻,心道这人看起来简直一副马上就要归西了的模样,便关切道:“季先生要不先吃口饭?”
季让尘现在只想睡觉,但他知道睡了也睡不着,便干脆心烦意乱地一点头,走过去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这时郁似微的手机屏幕亮了,他说了声不好意思,走远去接电话了。
季让尘握着筷子,问季让澜:“你很喜欢他?”
季让澜毫不犹豫地点头。
“别人不行?”
看着季让尘面色不愉,季让澜缩了缩脖子,还是很硬气地说:“不行。”
“……”季让尘忍了忍,没有发作,压抑着声音问,“你喜欢他哪里?”
季让澜不加思考道:“小郁哥哥好看!”
他嘴一瘪,泫然欲泣道:“哥哥,你想赶小郁哥哥走吗?”
季让尘无奈地看着这个年龄足以当自己儿子的幼弟,叹息道:“不赶。”
不远处隐隐传来郁似微的说话声,过了一会,说话声消失,脚步声传来。
郁似微回来了。
季让尘面前的饭未动一口,站起身对郁似微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他又对季让澜说:“吃完饭就先回房间,听到没?”
季让澜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一番,犹疑地点头。
郁似微没有异议,跟着季让尘一同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里,看着他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自顾自地坐下,犹如X射线的目光将自己从头打量到脚。
郁似微默立着,任由他看,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空气像是被一寸寸冻结住了,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令人喘不上气。
片刻后,季让尘开口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郁似微心里一颤,倒是没想到季让尘这么快就生疑了,他抬起眼皮:“打工而已,能有什么目的?”
他音调平的没有起伏,脸上表情也没有异样,季让尘狐疑地又看了几秒,收回目光。
也许是他多疑了。
头又隐隐疼了起来,里面像是有一根筋在跳,他抬手重重按压着太阳穴,随口道:“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郁似微点头:“陪小澜吃饭、写作业、玩游戏、入睡,不过夜。”
听起来麻烦,但小孩子睡得早,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小时而已,与他到手的报酬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季让尘不咸不淡地说:“知道就好,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说多余的话。”
郁似微说好,又道,“但今晚我有点事,一会要请个假。”
季让尘皱起眉,不满地看他,但郁知微十分的低眉顺眼,让人连发作都找不到借口。
最后,他说:“以后少请假,我雇你,不是让你这么随心所欲,今天来,明天不来的。”
郁似微心道这人真是一个不好说话的老板,嘴上承诺:“以后不会了。”
季让尘眯起了眼,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郁似微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
但他也找不到什么明确的证据。
季让澜听到郁似微要走,失望的不行,像只被无情抛弃的小狗,眼巴巴看着他不说话。
郁似微眼底浮上笑意,蹲下身摸了摸他脸蛋:“我明天一定来。”
“真的?”
“真的,”郁似微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骗你是小狗。”
季让澜抿着嘴笑了,拉完钩,郁似微冲他摆摆手,换了鞋关上门离开了。
一直到门闭合后很久,季让澜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沙发上的季让尘,眼睛里隐含着不明显的担忧。
季让尘凉凉道:“一时间真分不清楚,谁才是你亲哥了。”
季让澜脱掉鞋爬上沙发,又讨好地把自己挪到季让尘的大腿上,不失谄媚地说:“你是。”
他虽然年龄小,但已经能领略出别人的许多种情绪了。
季让尘抬手扶住他,免得他坐不稳,闷笑了一声,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季让澜小声试探:“你一会还走吗?”
此前有好几次,季让尘只是回来吃个晚饭,就又离开了,只有保姆在家陪着他,直到入睡。
季让尘道:“今晚没事。”
季让澜听懂了这话背后的意思,很高兴地开始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那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
季让澜说:“行。”
季让尘:“……”
季让尘一手固定住扭动不停的季让澜,看着他面团子一样的脸和执拗的眼睛,心说这黏人的性格到底是像谁?
“行。”季让澜又重复了一遍。
见季让尘无动于衷,他又说,“明天我让小郁哥哥陪我睡。”
言下之意,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季让尘盯着他笑:“谁跟你说,他会陪着你睡觉?”
季让澜一呆。
季让尘无情地打击道:“你哥我掏钱购买的服务,还不包括陪睡这一项。”
季让澜嚅嗫道:“小郁哥哥说的。”
季让尘捏住他的脸,下手不重:“他是个骗子,别相信他。”
“小郁哥哥不是骗子!”
季让澜不干了,转动着脑袋去挣季让尘的手,还想张开嘴咬他。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季让尘一把端起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就见了没几面,你倒好,恨不得直接帮人家数钱。”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季让澜感觉很刺激,抱着季让尘的脖子咯咯大笑出声,压根没留意他在说什么。
很显然季让尘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嘴上怎么都不肯答应季让澜,却把他抱进了自己休息的主卧,还给他洗了个澡,顺手给自己也洗了。
“这下满意了?”季让尘用浴巾包裹住季让澜,把他往床上一丢,“自己穿睡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