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嘎吱……吱……”
马大爷端着那口铁锅推门进来,余小豆脸上又恢复成了呆滞憨傻的模样,她慢慢转头看向马大爷,扯出一个十分期待的笑容:“好香啊……吃了真的能生儿子吗?”
马大爷笑着点头:“能的,肯定能的。”
这间屋子里没有桌子,他端着铁锅一时有些不知道放哪,左看右看,最后“嘭”地一声放在余小豆旁边的床被上了,正好压在了匕首上,锅里的肉汤瞬间朝一边歪斜。
马大爷整个人完全沉浸在“生儿子”的喜悦里,变得有些疯癫,完全没注意到肉汤的倾斜。
他用铁勺舀了一勺汤肉直接送到余小豆嘴边:“快喝!你把它们都喝光就能生儿子了!”
余小豆在心底暗骂一声,微微偏头避开那快要贴上嘴巴的肉,说:“前几天乌乙媳妇偷偷给了我一包药粉,说加在这锅肉里……效果会更好,说不定能同时有两个儿子……”
“真的吗?!”马大爷又惊又喜,却又很快狐疑起来,“乌乙怎么没跟我提过药粉的事?”
“还不是想着,下次要高价再卖我们一回。”余小豆装出一副瞪眼抱怨的模样,就好像一对平常的夫妻,在抱怨早市的菜买贵了一样,“这药粉还是乌乙媳妇在我的苦苦哀求下,看我可怜才偷偷拿给我的。”
闻言,马大爷气得胡子直抖,浑浊的眼珠里几乎要迸出火星子来,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乌乙那脏心烂肺、横生倒养的小崽子!偷鸡摸狗的腌臜东西,早晚叫雷劈了天收去!"
骂了两句,他突然想起药粉的事,急忙盯着余小豆焦灼地问她:“你把药粉收哪了,快拿出来,不然待会肉汤凉了!”
余小豆点头:“好,我去拿,你帮我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提到这个,马大爷不说话了,就这么死死盯着余小豆,直到快把余小豆盯毛了,才开口说:“你把药粉放哪了?我去拿。”
余小豆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失望,顺当地说出早就编好的说辞——
“药粉就放在厨房的面粉口袋里,在最下面,你拿的时候小心一点,虔诚一点,默念三遍‘送子观音保佑,好孕降临,子来福来’,然后用一个碗把旁边的面粉也一起装来,旁边那些面粉沾染了药粉的气味,加在锅里效果会更好。但是不能装多了,要是装了没被药粉沾染上气味的面粉,那这锅汤和药粉就全都没用了。”
柯清意:“……”
不是,这么离谱的说辞谁会信?
【马大爷必不会信,我赌10个金币。】
【其实有时候,看似离谱但细节满满的事,人们的信任度反而会更高。】
【大家别上帝视角了啊,代入马大爷的视角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首先她表明了她也很期待生儿子的态度,其次提到药粉效用更大,还是刚生了儿子的乌乙媳妇给的,最后不带任何思考就说出了药粉藏在哪,试问,这流程哪里假了?不就相当于那个跟你一起倒数,但十分想进步,不管怎么努力也没用的同桌,偷偷拿出一张年级第一学霸的照片签名,说是考试刚进步了五十名的同学给的,让你晚上压在枕头下面睡觉,知识就会跑进你脑子里,换你,你干不干?】
【马大爷不一定会信,或许只是想要先看看药粉是不是真的存在。】
【不瞒大家说,当年我奶奶为了要个孙子,比这更离谱的事都让我妈做过。】
侧屋里沉默了半晌,马大爷开口了:“那还是你去吧,万一……万一我装多了或者装少了,就不好了……”
柯清意:“……”
果然,人在面临自己心心念念或者超出认知范围外的事情时,特别容易被忽悠。
有了“那还是你去吧”这句指令,余小豆的身体总算是能动了,她把手脚抬高,送到马大爷身前,以免他弯腰解麻绳时,发现藏在床底下的柯清意。
马大爷替余小豆解开手腕和脚踝上的麻绳,扯着她的左手臂,正想把她从床沿边拖下来时,却听见她说:“这锅肉汤很珍贵的,可别洒了。”
闻言,马大爷动作愣住,点头应道:“是啊,很珍贵的。”
余小豆说:“那你先把它抬起来,万一我下床拖动被子,不小心把它弄洒了怎么办?你看,它已经斜着了。”
马大爷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向铁锅看去,见肉汤确实向外倾斜着,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一推就会满锅倾洒到地上。
他心中一紧,连忙松开余小豆的手臂,像端祖宗一样端起了那口铁锅。
余小豆当即抓紧机会,双手抓住床沿,双脚猛地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踹向铁锅。
“哐当”一声闷响,铁锅剧烈摇晃,滚烫的肉汤顿时掀起一阵骇人的浪头,直扑马大爷胸前。
“啊啊啊啊——”
滚烫的肉汤隔着衣服,像火一样灼烧着脖子和胸腹,马大爷痛苦得眼珠暴突,颤抖着身体后退,嘴巴干裂出血丝,却又哆哆嗦嗦地爆发出惊人嘶哑的惨叫。
余小豆趁着马大爷还在痛苦地惨叫,大声快速地说了一句早就积压在心底的话:“既然你这么想生儿子,那你就自己把这锅肉汤喝了吧!”
说完,她掀开被子,反手握住柯清意留下的匕首手柄,欺身上前,从右往左利落一划,划开了马大爷的喉咙,让他失去了说话命令她的能力。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脸上,余小豆恍若未觉,神色冷漠得像尊杀神。
匕首在她指尖转了个方向,又直直捅进马大爷的肚子里,一往无前,丝毫没有五脏六腑的阻力,就像捅进了一棵空心腐朽的大树。
余小豆眉心微微一皱,匕首向下划破马大爷的衣服和肚子,左手伸进去在肚里一掏,掏出来了一个恐怖怪异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