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黎渐询问的目光,宣朗垂下眼睑:“对不起仙长,我不小心把你的糖葫芦弄坏了,一会儿咱们回去时再买一个吧。”
黎渐从他手里拿过剩下的糖葫芦,看了看:“没事,只是竹签断了而已,还能吃。”
细细的一根竹签,被拦腰整齐的折断,连一点裂纹都没有,这要不是修为极其深厚,那一定就是竹签的质量不好。
现在连卖糖葫芦的都开始豆腐渣工程了,区区一根竹签而已,能多赚几个银子,简直离谱。
但黎渐还是咬了一个山楂下来,裹着厚厚的糖衣,在嘴巴里嘎巴一下嚼碎了,向宣朗证明真的能吃,他不嫌弃。
宋执渊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解地问了一句:“仙长现在,是和宣公子住在一处?”
黎渐颔首:“正是,宣公子为人和善,愿意收留在下一段时日,我们二人便是来置办些用品的。”
旁人既然问了,黎渐就照实回答,反正他这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怕宣朗不承认。
宋执渊还想说些什么,宣朗往旁边的酒楼里瞟了一眼,抢先开了口:“仙长,咱们还是先去把酒买了吧,免得一会儿人多卖光了。”
闻言,黎渐点点头。
也是,看着旁边那酒楼好像是很火爆的样子,现在是午时吃饭的时间,酒楼里已经坐满了人,楼下来来往往打酒的也不少。要是再过一会儿酒都上完了,他们可就没得买了。
他还没忘记宣朗说过,这家酒楼的红酥酒最正宗,是旁人家比不上的。
黎渐朝宋执渊拱手告辞:“宋公子,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宋公子闲情了。”
“是我打扰了才是。”宋执渊回敬一礼,面色温和,“他日得空,还请仙长赏脸,到府上做客,也让我有机会向仙长请教一二。”
“一定一定。”
黎渐满口应下,说着,人已经撇下众人,奔着那酒楼里的红酥酒去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宋执渊。
宣朗紧跟其上,目色寡淡的瞥了宋执渊一眼,手里还拿着黎渐咬过的那串糖葫芦。
两人目光相对,波澜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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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宣朗跟相识的车夫租了辆板车,可以借他们用几日,这样黎渐随时想进城中,他也能载着去了。
宣朗熟练的驾着马,黎渐坐在旁边,嘴里还嘎巴嘎巴得嚼着糖葫芦,深幽的林间小路,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晃着回去。
林间静谧,似是一道天光始终跟随,宣朗一路沉默,忽然偏头看了黎渐一眼。
“仙长……认识那宋家公子?”
他神色毫无波澜,像是在问一句很平常的话。
“你说宋执渊?”
黎渐嚼着糖葫芦,脑袋一歪,想了想,“也不算认识,在齐家那日见过。”
要说认识,还没认识宣朗的时候早呢,宣朗才算是他在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
宣朗长腿搭在扣着马匹的木板上,微微弯曲,一手握着赶马的鞭子,后背挺得笔直。
从绸缎铺出来时,他就已经换上了黎渐给他新买的衣袍。
宣朗低调惯了,又懒得去招齐竟遥的气,平常他都是一身黑不拉几的长袍,尽量不让自己显眼。
黎渐或许能理解,齐竟遥那么讨厌宣朗的原因,不管具体因为什么,其中有一条一定是嫉妒宣朗长得比他好看,太惹眼了,让他失了风头。
试问,哪个大家公子身边站了一个样样优胜于他的表兄弟,心理能平衡?
所以黎渐给他选的,除了一身他觉得还算正式的白衣,留着宣朗进仙门时穿外,其他都是照旧的墨色袍子。
宣朗又问:“那仙长要去宋家住吗?”
他刚一问出口,就见黎渐一脸不解的看他。
很显然,黎渐都没想到宣朗为什么会这么问,这难道不是他方才跟宋执渊说的客套话吗?客气客气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当然不会,我跟他又不熟,干嘛去他家。”
黎渐嘴上说着,转念一想,他要宣朗收留的时候,好像也不太熟。
宣朗一本正经道:“宋公子盛情邀请。”
况且,宋家是名门,不论从何处来看,都比他暂住的小院子更适合黎渐的身份。
“他盛情是他的事,我可置办了这么多东西呢,怎么能浪费?”
黎渐塞了一个果子给他。
“再说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