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的神情怔松一瞬,又恢复了那般冷酷无情的样子。
“吓我一跳。”刘安珩抱怨一声。
“方才给满娘填充了骨架,剥皮拆骨实在疼的很,差点就要从这具身体里出来了。”
那张人皮——是玉人京。
像被浇了一罐冷水,从头到尾都凉的很,牡丹抑制不住地颤抖,她保持着平静,却在赵淇风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崩溃大哭。
疯子,他将所有人都看做蝼蚁一般戏弄。
牡丹捂住嘴,在一旁干呕起来。
“怎么,你不去看看你的朋友吗?那张皮,你喜欢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
终于看到满意的结果,刘安珩心安理得地接受者族人的朝拜,不断有人在他眼前死去。他们感恩戴德地死去,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又猛地拔出来,飙飞的鲜血洒在牡丹的脸上,此刻竟是无人在意她。
“信女拜神子,愿永登极乐。”那个母亲牵着小孩的手,对刘安珩虔诚一拜。
那小女孩也学着她母亲的模样,颤巍巍地跪下祈福,“愿永登极乐。”话语落地的瞬间,那母亲便面色凶狠地掐住她女儿的脖子。
因为害怕,那小女孩挣扎地厉害,在闪躲的时候并没有被刺中要害,她的母亲扭曲地做出慈母的姿态,用力按住她,嘴里说着无比柔情的话,手上动作不停,又在女孩的身上补了几刀。
牡丹跑上去阻止,却被人用看待仇人般的眼神瞪着,叫她无法上前半步。
小女孩彻底没了呼吸,临死前她惊恐的表情烙印在脸上,她母亲满意地笑着,又一脸慈爱的将她女儿的嘴角扯开,做出笑着的模样。
她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然后转身跳进了火炉。
“献祭完成。”
每走一步,便有人死去,牡丹阻止不了,她看着刘安珩的方向,对方冲她挑衅地笑着,恶劣嚣张。
“来杀了我啊,我死了,这一切都会结束。”
“你不是恨我吗,那就亲手杀了我。”
刘安珩弯腰捡了一把长刀,朝着牡丹走去,百步的距离缩短,终于在他走到牡丹面前的时候,这场杀戮停止——
南疆没有活人了。
除了巫岷之外。
牡丹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无动于衷,她忽视了刘安珩,对巫岷道:“你的族人死了,爱人死了,你都不想着做些什么吗?”
巫岷不说话。
刘安珩却笑着将那把刀放进她的手里,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下巴,轻挑的挑起来,说道:“他们因你,因你们而死。”
牡丹瞳孔猛地一缩,她摇头否认这一切,又听到刘安珩说:“我说过了,南疆神域不能让外人进来,否则就会带来灾难。”
“可你为了一己私欲,竟逼迫我们的少祭司将你们带进来,还企图偷盗龙骨,你说,是不是你的过错?”
“是你害了他们啊,所以赵淇风会变成这样,玉人京被剥皮剜心。”
“刘安珩倒是会颠倒黑白,他何时说过这些了?”
刘湘玉看着两人的对峙,牡丹明显已经被攻破心理防线,她悔恨交织地看向齐璟,似乎已经不在乎对面的这具躯壳是不是自己的爱人。
“他是要让牡丹杀了自己,带着恨意。”
刘安珩的这具壳子是齐璟的,待到牡丹起杀念的时候他便会将躯壳还给齐璟,如此一来,便是爱人反目,互相残杀。
“他企图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
赵无名一语道破。
刘安珩握住她的手,蛊惑道:“不是恨我吗,那就亲手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她想出去,她想出去,她想出去。
刀尖即将进入刘安珩的身体,他愉悦地笑着,却猛地被一旁的赵淇风顶到远处,他在保护齐璟。
牡丹似乎清醒了一瞬,她走到赵淇风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老实了。
然后下一秒,那把长刀进入了赵淇风的身体。
牡丹笑着擦掉脸上的血,喃喃道:“…解脱了。”
这句话说完,赵无名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肿胀,似乎那股腥甜又要喷涌而出,他的睫毛轻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过了良久,他才认真地去看赵淇风。
他死的潦草冤枉,哪怕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忘保护自己。
好想哭。
“所以,你只是想要我杀了你。”
牡丹抽出那把刀,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她站在那里不动,似乎在等刘安珩过来。
“那就来杀我。”
她提着剑,手被人握着往里送,噗呲一声,是长刀穿过皮肉的声音。
“你…你该消失了。”
刘安珩面色扭曲了一瞬,至亲至爱之人的血淌在齐璟身上,烫伤了刘安珩的灵魂,他企图再次进入齐璟的身体,却被推了回去。
他不能进入齐璟的身体了。
“果真有用…”
“那个计划,她还记得。”
刘湘玉只以为那是假的,却不曾想牡丹一直记得。
爱人的血在流淌,至此,他们之间再容不下刘安珩。
自始至终,齐璟都在痛苦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自己将赵淇风骗的遍体鳞伤,看到自己无恶不作,残暴狠厉,看到自己亲手杀了牡丹。
他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齐璟的手被牡丹握着,那个本来冲向他的利刃被生生拐了个弯,千钧一发之际刺入了牡丹的身体。
南疆神域尸体成堆,埋葬了无数的人。
齐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悲怆的哭声格外刺耳,他一手抱着牡丹,背上拖着赵淇风,几步的路程便倒下了,再没了声息。
那个预言说的对,齐璟最终没能活过这一年。
刘安珩兴致缺缺地看完戏,一个转眼,世界又变了。